倒也不怪长子多想,怪只怪浅儿,明明早在京城,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应该早就心里有数,可偏偏给家里写信也要藏头藏尾,他每次来信,一家人都要揣摩,且还不能保证就是真的懂了他的意思。
果然啊,孩子还是要养在身边的才最是贴心。
浅儿幼时可怜,被人牙子偷走,辗转卖到京城,直到长大后才认祖归宗,虽然他是苏家的至亲骨肉,可是却总像是隔着什么,与家人谈不上亲厚。
苏家人这样想着,虽然并不清楚苏浅的本意,可还是按照苏浅信上所说,攒了几个局,让霍轻舟与江南的世家子弟及读书人相互认识。
一个月后,苏大老爷脸色阴沉地走进苏老太爷的院子,道:“父亲,京城出事了。”
他把玉净寺走水,皇帝受伤,接着庆王在养马场也受了重伤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勃然变色,道:“这是何时的事,是浅儿写信回来了吗?信呢?”
苏大老爷摇摇头:“浅儿没有信来,这是咱们自己的人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至今已有十几日了。”
苏老太爷埋怨道:“浅儿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只言片语。”
说到这里,他怔了怔,对苏大老爷道:“该不会是他已经不方便写信回来了吧?”
苏大老爷道:“如今京城上下都在传是太子要加害庆王爷,想来正是因此,浅儿担心被人盯上,才没有写信回来。”
苏老太爷沉吟良久,才道:“真若是太子所为,那么京城里是要变天了。”
变天了这三个字,从苏老太爷口中说出来,显得无比沉重。
因为苏浅的缘故,在任何人看来,苏家连着庆王府。
在以前乃至现在,这对于苏家都是一件好事。苏家虽然走的是读书入仕的路子,可是又有哪个家族不想得到更多呢。
也是因为庆王府,苏家由一个二等世家,一举成为嘉兴数一数二的家族,在整个江南也有一席之地。
可是到了现在,苏家人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条通往悬崖的路。
向前走,那就只能跳下去,可若不向前走,回头的路又在哪里。
那一夜,苏家上下俱都辗转反侧。
无奈,次日刚刚用过早膳,苏大老爷便去南湖书院,找霍轻舟。
霍轻舟正在湖边练拳,苏大老爷虽然不懂武功,可也能看出,霍轻舟练的就是最普通的拳法,族里的孩子为了强身健体,也都跟着家中护卫们学过一招半式,这套不知道叫什么拳的,便是孩子们经常练的。
霍轻舟练完拳,这才看到苏大老爷站在一旁,他连忙温文而雅地行了礼。
苏大老爷却连寒暄也省了,开门见山问道:“霍贤侄,庆王受伤的事,你可知晓?”
霍轻舟点点头,笑话,如雾早就六百里加急,这件事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