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并无吃惊之色,两人谈论起来。
文种:“我与老弟相伴而来,原指望老弟有个好前程,不料反倒使老弟身陷囹圄,老兄我心中惭愧啊!”
范蠡:“都怪我处事不周,与老兄何干?只是我感觉事出有因,怕是有人故意加害于我。”
文种:“老弟何出此言,难道老弟得罪了何人?”
范蠡:“当日滋事者,与我素昧平生,然而他出手刁横,必欲置我于死地。出事之后,王城尹的官兵顷刻即到,似乎早有准备,我怀疑此事与王城尹府有关。然而我与王城尹并无任何瓜葛,为何如此,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文种:“是不是有人买通王城尹,故意构陷,然而这又是为何?唉,当下之时,顾不了许多,要紧的是如何解救你出去。我找过越王允常求情,他并未答应,我只好张贴了文告,寻求当日目睹现场者出面作证,然而怕的是无人肯出面。不过老弟还是放宽心,办法总归会有的,实在不行,我再找越王允常,倘若他实在不肯解救你,我也要求辞官不做,看他如何处理。”
范蠡:“连累老兄,范蠡心中实在惭愧,然而老兄切不可意气用事。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有用,不过还要烦劳老兄了。”
文种:“是何办法,老弟快讲!”
范蠡:“你去找一下越王的宠妃玉姬夫人,就对她讲:有个算卦的楚国人说了,夫人答应赏给他一百金,然而他如今被关在王城尹的死牢里,夫人如果不想食言,就想个办法救他出去吧。”
文种吃惊道:“老弟认识玉姬夫人?”
范蠡:“为她卜过一卦,一面之交而已,老兄就按我说的去办,大概成败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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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种回府,对范蠡的说法将信将疑,但知道他不会说无根据的话,所以不敢不按他说的去做。文种设法打听玉姬夫人的情况,得知玉姬夫人是越王最宠爱的王妃,住在允常专为她修建的宫里,平常除越王之外,其他男子不允许出入,文种要接近她几乎不可能。思来想去,文种决定让自己的夫人进见玉姬。
初次拜见越王最宠爱的王妃,空手而去未免失礼,但金银绸缎服饰制粉之类,怕是这位王妃看不上眼的,文种和夫人商议之后,决定带上文种家传的一对翡翠镯子。这对镯子是玉中极品,文种的夫人一直精心保管,自己也舍不得用,准备将来要给女儿做嫁妆。如今之时,见文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况且范蠡待文种家人也不薄,文种夫人只好忍痛割爱了,文种内心为夫人的深明大义颇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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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正在宫中与宫女歌舞娱乐,有位宫女前来禀报,说是大司农文种的夫人前来求见,玉姬颇感意外,便问到底为何事来见,宫女道:“那位夫人说,自从她来到越国,未曾拜会玉姬夫人,今日特来向夫人您请安。”
玉姬虽然心中疑惑,但听起来倒也合乎常情,便答应召见。
文种夫人进宫跪拜:“文种贱内向贵夫人请安。”
玉姬:“难得你有这份心意,玉姬甚为感动,夫人请平身吧。”
文种夫人入座:“百闻不如一见,夫人您果然是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玉姬:“夫人过奖了!夫人你也是气质高雅、仪态大方,楚国也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啊。”
寒暄一番之后,文种夫人从贴身侍女手中接过礼盒,打开精致的黄缎包装道:“初次来拜见夫人,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礼物。这是我家传的一对翡翠镯子,自认为还算看得过眼,但愿夫人能够喜欢。”
玉姬拿起镯子仔细观看,但见那镯子墨绿色的玉身中透出些许黑色的纹路,看起来高贵、神秘、大方,绝非平常之物,虞姬心中好生喜欢,然而口中却说道:“这确实是件好东西啊,然而如此贵重物品,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夫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文种夫人:“夫人何必见外呢,我家丈夫受大王恩惠,心中甚为感激,如此区区物件,只要能上的了夫人的眼,也是奴婢的福分,夫人就不要推辞了。我来帮夫人戴上,夫人看看怎么样。”
玉姬将那镯子戴上,果然又平添了一份贵气和娇媚,心中十分满意,便说道:“真是件好东西,夫人既然有这份好意,我便心领了。无功不受禄,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文种夫人:“夫人果然是聪慧异常,一下子就看穿了奴婢的心意,奴婢十分惭愧。奴婢的确有件事,想要烦劳夫人。”
玉姬:“到底何事,夫人请讲。”
文种夫人:“夫人可知会稽城里有个算卦的楚国人?他托我家丈夫文种向您带几句话。”
玉姬吃惊道:“哪个算卦的?他到底向你说了什么,又带了什么话?”
文种夫人:“此人名叫范蠡,他让我带来的原话是:夫人答应赏给他一百金,然而他如今被关在王城尹的死牢里,夫人如果不想食言,就想个办法救他出去吧。”
玉姬:“他还说了什么?”
文种夫人:“别的什么也没说。”
玉姬:“他怎么进了死牢?”
文种夫人:“他在大将军府外面的街上卖艺,遇到一个无赖要持剑行凶杀,他无奈反抗,失手刺死了那个歹徒。”
玉姬:“他不是在王宫外面的街上算卦吗?怎么又跑到大将军府外卖艺?”
文种夫人:“夫人有所不知。那范蠡本是文武全才之士,与我丈夫同道而来,欲为大王和越国效力。因暂时无用武之地,又不愿受我丈夫接济,因此才在街上算卦卖艺为生,有时算卦,有时卖艺。此人生性仗义疏财,卖艺所得还拿来接济孤寡贫困之人,在会稽城里多有传闻。”
玉姬思虑片刻道:“我见那卖卦的并非奸恶之人,怎么会惹上人命官司?我虽然也有意救他,然而也不好直接向王城尹交涉,只好找机会向大王说说看吧。事关人命,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救他。”
文种夫人:“多谢夫人慈悲,奴婢拜托夫人了。不敢多搅扰夫人,奴婢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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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得知夫人拜见玉姬的情况之后,感到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宽慰了许多。又在心里嘀咕道:“范蠡这小子的确不简单,不知如何结交了玉姬这个非同一般的人物,而且让她愿意出面说情?”
与此同时,城西客栈里传来好消息,有好几个人找上门来,愿意为范蠡作证。
文种秘密会见了那几个人,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有两个是会稽城的商户,往日常常受到那已死壮汉的欺凌,白吃白喝白拿不说,还要出手伤人,许多人恨不得宰了那恶霸,可是无能为力,只好忍气吞声。如今他被楚国人范蠡所杀,真是大快人心,两人确实目睹了现场,私下一合计,决定出面作证。还有两位老者,为无依无靠之人,往常受过范蠡的捐助,当日又目睹了现场,便决意出面为证,以报范蠡施惠之恩。文种心头大喜,将那四人安顿在府中,如此这般做了交代,就等王城尹府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