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一样随着他的脚提了起来,那黑乎乎的肠子上,还附着一些白花花的蛆虫。
白起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他一弯腰,就发现自己正吐在一个婴儿的尸体上。
那婴儿整个的身体已经成了灰色,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还完好,好象正无辜的看着白起。
白起狂叫一声,拔脚便跑,他也不在乎自己又踩上什么了,一路狂奔,直跑的肺都要炸开了,恍惚中看到迎面来了一批汉军,知道终于回到自己的队中了,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此后的两日里,白起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脑海中全是那些尸体的样子,根本无法休息,只要一闭眼,那些尸体就好象近在眼前。幸亏跟随他一起来的汉军中有一个士兵的父亲是郎中,这士兵就在路上采了些金银花喂给白起,那金银花虽然有镇静安神之效,但这种急急的对付式服用,自然效果不佳。
将至汉军大营,白起再也支持不住,一口气憋在胸口,居然中了痰气,此时他心中明白,但无法说出话来,也无法行动,虽然吃了药,但那一股气一直憋着,无法排出,多亏那大夫一掌拍下,才算将白起这一股气拍出,白起这一哭,才算将气理顺,否则的话,只怕日后还要出问题。
白起说完了。
大帐内静悄悄的。
没有怒吼,只有一片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将领们在咬牙的声音!
卫长风轻轻的拍了拍白起的肩头:“白将军,你先下去休息,让大夫给你好好诊治一下。”
“对我最好的诊治就是攻破匈奴大营。”白起简单的答道。
卫长风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会做到的。”他说的极为严肃,也极为认真。
这个承诺,他决心做到,如果做不到,他宁愿自己死在匈奴大营前!
白起下去了,两个大夫一个陪着白起,另一个则忙忙的在熬药。
这等急怒攻心的治疗,对这两个大夫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卫长风环视了下帐内众将,慢慢的说道:“今晚,所有人都要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全军启兵,这一回,我们必须拿下匈奴大营,无论是谁惧战,本帅都必杀无赦!”
“得令!”一众将军沉声答应着。
他们没有叫嚷,也没有临战前的兴奋,因为他们已经出离了愤怒。
这种愤怒让他们不再怒吼,相反,他们都沉默着。
每个人都打算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要吃的饱饱的,然后,他们要用匈奴人的血肉来做晚餐!
众将散去,但童浩然没有离开。
她看着卫长风,欲言又止。
“童童,你要说什么?”卫长风轻轻拍了拍座位,示意童浩然坐过来。
童浩然却没有坐,仍象将领侍立于统帅之前一样,轻声说道:“我不知道现在说这话合适不合适,其实,我知道李姑娘为什么写了求救信却又不肯跟白将军离开匈奴大营。”
卫长风的心中一跳。
这个问题也是他不明白的,为什么那样危急的写了求救信,却又不肯离开?就算怒于卫长风另有新欢,只要出了匈奴的营帐,李千月爱往哪里去是她的自由,如果没有行装,卫长风也好,冒顿也好,都不至于吝啬于这点东西的。
只是,方才白起所说的,已经激怒了所有人,所以卫长风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下了,没想到童浩然居然说她知道李千月为什么会不跟白起离开。
“童童,你坐下说。”卫长风答道。
童浩然却笑了一下:“马上就会有众多的请示来让你决定,我坐下,成什么样子?”
卫长风一想也是,临战之前,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帐中不断会有人来,童浩然要是和自己依隈在一起,一旦让人看到,的确不象话。他笑了一下,说道:“那么你快些说吧,说完了你去休息。”
童浩然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李姑娘写求救信,肯定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一定是有紧急之情。只是方才白将军所说,看来那王公公其实并没有如何为难李姑娘,看来,李姑娘信中所言王公公为人无耻下流,其实是另有所指。”
“这个我当然想得到,”卫长风皱眉道,“我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指什么?小月信中写的明明白白,是王公公为人无耻下流,匈奴军中不会再有第二个王公公,那么她究竟为什么这么说?又为什么因此而求救?”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这个问题,他实在是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