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两方角力

    回到黄金湘度假村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车后排只剩下萧晓敏坐在窦一凡的身边。凌云璧已经坐到了车前排的副驾驶座上。萧冬至不知道是忙什么去了，反正是在窦一凡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急匆匆地离开了。窦一凡从醉酒中醒过来之后就没有见到他了。凌云璧没有解释，萧晓敏也没有说，窦一凡更是十分识趣地没有开口提起。

    望着窗外跟昨天下午差不多的景色，窦一凡心里早已经没有昨天刚刚过来时候的兴奋。相反的是，他的心里更多的是落寞。

    站在别墅门口的小道旁，窦一凡回头看着黑色小汽车慢慢地离开视线才慢慢地转身朝别墅走过去。就在窦一凡从钱包里掏出房卡打算开门的时候，房门从里面无声地打开了。于坤明那一张笑得像一朵二度被爆开菊花般的老脸探了出来，差点没把窦一凡吓出心脏病来。

    “一凡，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呵呵！一凡，怎么样？怎么样？你跟萧台长到底什么关系呀？人家还亲自到门口来接你来了。你在省城还有这么一个亲戚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于坤明是听到门外的汽车声就飞扑了过来的，就连对窦一凡的称呼也由倚老卖老的‘小窦’立刻变成了十分亲切的‘一凡’了。估计，如果有必要的话，于坤明可能还来上一个‘凡凡”“小凡凡’之类让窦一凡起鸡皮疙瘩的称呼。

    于坤明的心急是很容易理解的。就在窦一凡跟着萧冬至一起消失的这个白天里，他已经接到了好几个上级大领导的特别嘱咐。

    尽管于坤明以他党性的十二分透彻的理解发誓，省电视台的几个小记者根本就不可能翻天。可是，当他接到舟宁市市委秘书长郑林曦亲自打来的电话之后就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了。意识到事情早已经超出他一个小小办公室主任的把握范围，于坤明也就开始回想昨晚施德征施市长给他打的那个电话，还有就是在他出门前施德征在办公室里对他说的那些话。按照惯例，于坤明这个市政府的办公室主任直接负责的是市政府的老大施德征，跟市委那边的一套人马相互交叉的机会是比较少的。即使都是为同一方土地的老百姓服务，但是两套人马却是泾渭分明，很少出现跨线的情节。

    当然，即使市委那边要过问关心这件事情，他们自然有自己的途径。至于什么途径也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于坤明能够肯定的是身为市委秘书长的郑林曦绝对不会直接了当地打电话给他。所以，在接到郑林曦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电话之后于坤明就开始坐立不安，在别墅内来回踱步自我煎熬着。越想，于坤明心里就越没底。心里越没底，于坤明就越感觉到时间过得实在太缓慢。

    在等待窦一凡回来的那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于坤明除了看手表之外就是喝水上厕所。往厕所跑的次数多了，有些脚软的于坤明对于窦一凡的怨念也就随着上厕所的次数迅猛地增加起来。这一下终于听到门外小汽车的开门声，于坤明再也按捺不住地飞扑了出来。

    “呵呵，哪有什么关系啊？不就是……呃！于主任，中午喝得太多了，这个萧部长也真是太……太不够哥儿们了，把我灌得……呃！”窦一凡淡淡地看了看于坤明那张二度爆开的菊花脸，淡淡地往沙发上一坐，淡淡地回答。他的手掌刚刚朝茶几上的茶具伸过去，于坤明已经将一杯热腾腾的功夫茶端到了窦一凡的面前了。

    “哥儿们？一凡，你到底有没有跟萧台长提起我们的事情啊？”看着窦一凡毫不客气地端起茶杯，于坤明心里的着急似乎也在热火朝天的升腾起来。

    “有啊！可是……于主任，您是知道的，这事真的很棘手！”窦一凡悠悠然地呷了一口浓浓的香茗，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气。窦一凡放下手中的杯子，心里斟酌着开口。他既不想让这个长着一对‘白鸽眼’的势利领导太过容易得到答案，又不想给于坤明留下什么话柄以后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放。

    “棘手？肯定棘手了，要不是棘手的话，老大那边又怎么会亲自……一凡，你说说，这事到底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听到窦一凡很是凝重的语气，于坤明一下子也深有同感地冒出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收住了下半句话，挑眉看着窦一凡着急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让于坤明觉得棘手的是现在是市委那边和市政府这边都十分关注这件事情。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似乎早已经超出了于坤明的工作能力了。弄不好，他分分钟钟都有吃力不讨好，两头都讨打的可能。

    “余地是有的，不过，萧部长说……”将于坤明冲口而出的半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窦一凡的嘴角无声地扬起，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要于坤明着急就好，窦一凡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哎呦，一凡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开口，要是我老于能够做到的，你尽管开口好了！”于坤明的大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于窦一凡的吞吞吐吐似乎感到特别的无奈。

    “于主任，话我是带到了，也卖力地为咱们舟宁市说了一大通好话。人家萧部长也没有说什么，反正我估摸着事情还是有余地的。对了，于主任，咱们今晚不住这里了吧？您看这天色都已经快晚上了，再不走的话就得开夜车回舟宁了。”看着于坤明一脸的烦躁，窦一凡继续模棱两可地支吾着。回想起这么一年来在于坤明手下当牛做马却没有一句正面评价的话，窦一凡心里就不由得窝火起来。

    舟宁市办公室就于坤明一个办公室主任，连个办公室副主任都没有。平时办公室里的大事小事，上到领导演讲稿各类文件的起草下到打扫办公室洗茶杯之类的事情，都是窦一凡这个亿丰省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生来回操弄的。可是，就在前两个星期，窦一凡却听说了于坤明打算推荐同个办公室里的办公室文员王晓刚当那个空缺了很久的办公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