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不能比别人干净

    挂着亿丰省亿z车牌的吉普车在平滑的高速公路上快速平稳地向前滑动，窦一凡却放任思想的缰绳尽情地思考着他这个小圈子工程的可行性。

    按照邓老同志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的指示思想，他这个先让一部分人先升起来的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

    当然，仅仅是理论上而已。

    时间在窦一凡天马行空的思考中很快流逝了，以亿z开头的吉普车不久之后就回到了舟宁市的辖区。舟宁市位于亿丰省的东南方向，占地面积大约两千平方米，人口数量超过了四百万。辖区内有划分为六个区域，分别是龙江区、浩江县、镜湖县、金水县和银月县，共四县一区，再加上一个新成立的海饶经济开发区，算起来大大小小总共是四个行政县两个区。

    其中舟宁市市政府建在龙江区，面积不过两百平方米左右，人口也是四县两区当中最少的。但是龙江区的经济在整个舟宁市中算是最发达的了。当然，这个最发达必须是在舟宁市里面自己比较的。以舟宁市拖拉着整个亿丰省经济尾巴的地位来说，这个最发达实在是让人在自我安慰当中感觉到自卑。

    从高速公路下来之后窦一凡就不敢再继续想别的事情.公路不比高速路，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使得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路况更加复杂了一些。不过，没有继续思考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个问题的窦一凡却看着车窗外一大片一大片荒芜的土地陷入了另一个深思当中。

    按照舟宁市依山畔海的地理环境，经济要发展起来是不会困难的。舟宁市要山有山要海有海，水路陆路交通都十分便利。当然，这个十分便利也是有待开发的便利。这一点从这舟宁市这些狭小的公路就可以看出来。窦一凡就弄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地级市却始终处于贫困的边缘？难道仅仅是因为交通问题？窦一凡默默地观察着舟宁市通往外界唯一一条还算平整的公路，心里有些沉闷起来。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连农民工都明白的道理在舟宁这里怎么就那么的难执行呢？到底修一条公路需要多少钱？窦一凡不是读审计也不是设计院的，更加没有核算过，但是他却知道舟宁市要修路的话也不是修不起。

    在吉普车到达舟宁市市区之前窦一凡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现时间还不算晚，也就是两点钟多一点。如果于坤明想要回市政府办公室的话，还赶得上给领导准备汇报材料的时间。不过窦一凡心里清楚的是这个时候于坤明是肯定不会回市政府的。要是在这大星期天的下午于坤明还回办公室的话，这天上估计是要飘红霞了。

    回头请示了一下合上双眼正在打瞌睡的于坤明，窦一凡立刻按照自己顶头上司的吩咐将吉普车开到了于坤明所住的市政府宿舍。在市政府大院里停稳了车之后，窦一凡又帮着将后车厢里面的两大袋土特产拎上了于坤明在六栋502的房子里。

    两人寒暄了两句之后，于坤明便从两大袋土特产里面挑了两包鱿鱼干塞到了窦一凡的手中。窦一凡赶紧朝于坤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一个单身汉没有用到这些东西的机会，不过于坤明却坚持要窦一凡拎着这两袋子鱿鱼干下楼，还说拿去孝敬他在乡下的父母也好。

    见于坤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窦一凡也就不再多推辞，而是大大方方地将那两包鱿鱼干拎在手中出了于坤明的家。可是刚刚走到房门口，于坤明又叫住了窦一凡，从家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让窦一凡重新套在鱿鱼干外面。窦一凡心领意会地朝于坤明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掉头就下了楼。

    窦一凡心里清楚这两袋鱿鱼干必须拎走，即使他转身扔进垃圾桶里面也必须当着于坤明的面带走这两袋代表着同流合污的鱿鱼干。只有他拿走这两袋鱿鱼干才能让于坤明放心地将剩下的土特产尽情享用。你脏了，我才脏得放心；要是你不脏，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脏起来呢？窦一凡不拿走这两袋鱿鱼干，于坤明又怎么放心把剩下的鲍鱼干和鱼翅、鱼鳔放家里呢？

    在体制里混过的人都深深地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某些场合中你不能表现得比其他人更加干净。只有肤色一样的生物才不容易受到相近族群的攻击，或者这就是臭味相投的另一种体现。

    星期天的下午，烈日当空，闷热的微风吹过市政府宿舍大院，连树梢的叶子都懒得动弹。整个市政府大院静悄悄的，连一丝嘈杂声都听不见。市政府宿舍前面是舟宁市中心公园，后面隔着一条十米街道是舟宁市管理最规范的海鲜市场，左边是舟宁市实验小学，再对过去是舟宁市实验幼儿园，右手边是舟宁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区。在这个庞大的大院四周街道也安静如昔，真正体现了闹中带静的居家环境。

    据说当年在舟宁市建市初期做城市规划的时候，其中一个老市长特意要求市规划局圈出的这一块地皮，专门请省设计院规划设计出来的这么一个小区。小区里面的十二栋楼房划分为两部分，按照扇形排列形成了两个独立部分，保证了每一个楼层的采光和风向。据说每一栋楼房都是经过风水先生多次的勘查，论证之后才设定的。小区门口是专门的武警站岗，虽然不像天安门前那样的蚊子飞过也要打下来的严密，但也算是高规格的保安了。如此设计，如此保卫，当然都是为了让这些为人民服务的领导们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不过这些领导们到底有多少天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的，又有多少天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的，就不得而知了。站在市政府宿舍楼下，透过婆娑的树影望着艳阳高照的天空，窦一凡有些无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