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一凡抬眸朝施德征点了点头,又朝徐一鸣微微地咧了咧唇,之后就规规矩矩地跟于坤明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默默地往门口方向走去。
一直到走出了市长办公室,窦一凡心里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他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松懈下来,他的眼角余光就立刻接受到于坤明怨毒的仇视。感受到于坤明心里的愤恨,窦一凡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心里暗自苦笑。恐怕施德征这些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用等到今天上午下班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市政府大楼了。施德征的这些话一传出去,恐怕他窦一凡以后在市府办的日子就更加的难过了。
群居动物大都这样。你弱小的时候总有大把人鄙视你,欺负你;当你好不容易强大一回的时候,却有更多数量的人妒忌你,仇视你,恨不得一脚把你踩成地下泥。或者,这些事情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群居动物的‘森林法则’。
如果可以的话,窦一凡还真是希望施德征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起类似于‘小窦这个年轻人可以培养’之类的话来,特别不要在小肚鸡肠的于坤明面前说起这话。但是,在施德征这种高维度生命眼里,他窦一凡就是低维度生命。对高维度生命来说,低维度生命就是虫子,他们是不会在意虫子的意见的。不知道为什么,当窦一凡跟着于坤明往电梯口走去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在某一本小说里面看到的这么一句话。或者,估摸着就是这么一句,也未必就是原汁原味的表达。
九楼市长办公室,徐一鸣拎着一个保温壶悄声地走近办公桌。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重新在办公桌后面的高邦椅坐下的施德征,徐一鸣识相地保持着缄默。尽管知道施德征并没有喝过杯子里的茶,也清楚就算要续水,施德征也未必会喝,可是徐一鸣却不敢直接坐回自己的办公桌那边等待施德征唤他。
“你怎么看?”就在徐一鸣重新盖好杯盖,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时正在闭目养神的施德征突然淡淡地开口了。
“说不好!不过于坤明这个老滑头一直都这样的,对下面的这帮年轻人一直不愿意放手,可能是不怎么放心吧!”明知道施德征想问什么,可是徐一鸣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绕了一个圈耍了个太极。徐一鸣这句话看起来并没有说到问题的实质,但是却将窦一凡和于坤明一分为二来说。这不得不说是徐一鸣对窦一凡这个年轻人的不卑不亢和灵活还算是有几分赏识的份上在施德征面前帮着说说好话。
“那个窦一凡跟萧冬至到底什么关系?”施德征没有继续问同一个问题,而是绕到了另外一个角度上来了。徐一鸣跟在施德征身边也有不少的日子了,主仆两人也算是彼此深入了解的。有些话根本就不用说全说透,两人就已经心照不宣了。
“以前没有听说过萧部长跟这个窦一凡有什么亲戚关系,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打了个漂亮战,不是么?”徐一鸣把手中的保温壶放在办公桌上,冲施德征笑了笑,表示了自己的明白。
这一次施德征并没有让秘书科的人出去办理这件事情也是想向市委书记郭铭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进出市政府大门的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于坤明这个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也只能算是一个摆设了。
市政府设有秘书科,大大小小三个秘科都有一个科长也就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一个副秘书长手下还各自带着好几个秘书,每个市长副市长手里还有自己的贴身秘书。这样的人员安排,在大事小事上根本就没有市府办什么事儿了。在一些地级市里面,市政府的职能科室里面干脆就不设立市政府办公室了。
按照常理,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归市政府秘书长管。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连徐一鸣这一个副秘书长都可以随时给于坤明脸色看。当然,原因就在于徐一鸣除了一个副秘书长的衔头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市长施德征的贴身秘书。
或者正是因为于坤明明白自己的位置已经越来越向可有可无方向进化了,所以他这一次才会想尽千方百计跟施德征套套近乎,可是没有想到马屁没有拍成,反而拍在了马腿上。于坤明本想拉上窦一凡做替罪羊垫尸底的,却没想到窦一凡巧妙地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就算是站在施德征身边的徐一鸣和于坤明不怎么对眼,他都不得不替这个跟自己一样级别的办公室主任捏一把汗。
话又说回来了,郭铭记将这次去省府找萧冬至这个关键人物的重担交给了施德征更是表示了市委书记对市政府这边的信任。
世界这么小,只要你的腿足够长绕着地球走一圈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像郭铭记坐着一市第一把手的位置又怎么可能在省里面没有个把认识的人?
就算是萧冬至躲到黄金湘度假村里面,还不是照样有认识的人把他给揪了出来。萧冬至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面的。作为一个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萧冬至头上不是还有宣传部部长吗?再往大了说,不是还有省长省委书记吗?总不可能因为萧冬至是省电视台的台长就可以一手遮天吧!再说了,郭铭记屁/股下面的那个位置就是白白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郭铭记没有出动市委这边的人马去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向施德征表明了对市政府这边的信任之外会不会有其它的意思?这一点就不是窦一凡当时能够想象到的了。
不过,窦一凡却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已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特别是当他刚刚从九楼下来,还来不及从于坤明的黑色包公脸下解放出来就接到郑林曦电话的时候更是脑袋一阵轰鸣,根本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