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一凡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径直朝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大门口走了过去,心里似乎明白过来了。如果说郭铭记是故意让施德征和徐一鸣这边误解他窦一凡的,那么郭铭记这一个小时的抽烟喝茶看着郑林曦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侃着大山还真是达到了目的了。只不过,郭铭记除了用心良苦之外唯一的过失就是高估了他窦一凡在施德征心里的分量了。
他窦一凡只不过是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三不管人员,什么时候成了如此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顶着头上的烈日,沿着市政府办公大楼门前的那一百零八级台阶慢慢走下去的时候,窦一凡突然发现晴空万里的天空上似乎飘来了几朵浓墨般的乌云。
天要下雨了……
窦一凡苦笑着摇了摇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不是他一个小蚁民能够抗拒得了的。既然无力抗拒就不如顺势而为吧!不知道为什么窦一凡一片浆糊的脑袋里突然浮现了一首已经记不得在哪里看过的诗歌,貌似是有关于生活强/奸了你的。
假如生活强/奸了你,不要反抗,不要逃避,让生活把我们重重的推倒,在痛苦中享受欢愉…
茫然地走出市政府大院的窦一凡心里的憋屈就像刚刚被生活强/奸了一般,更确切地说是被生活给轮/奸了一次,还是被舟宁市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给轮了。他原本以为凭良心做事,就算是为了两千多个无辜的矿工的生活着落也要腆着脸皮跟萧冬至要了这个人情,却没有想到白白浪费了一个人情还落了个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现在不仅仅是施德征这边容不下他,就连郭铭记那边也把他当做一个潜在的敌人。刚刚从被舟宁市两大巨头接见的虚荣中清醒过来,窦一凡感觉就是从混混坨坨的云端上狠狠地摔到了地面。
灰头土脸的窦一凡看着越来越阴霾的天空,不由得长叹一声。既然暴风雨已经来到了面前,就抬头挺胸勇敢地面对吧!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还不行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算是抛掉这个公务员的金饭碗,他窦一凡也不会束手就擒当人家的替罪羊。想到这里,窦一凡干脆掏出手机拨打了吴子胥的电话。
舟宁市的生活十分的悠闲,即使是吴子胥这种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人民警察也不像其它大都市那样的繁忙。接到窦一凡的电话的时候,吴子胥刚刚从市公安局的地下车库开着那一辆配备给他这个刑警二中队副队长的吉普车正准备到市政府大院去找窦一凡。虽然开着一辆警车到处招摇是不怎么明智的,但是有一辆警车总好过靠双腿坐十一路公交车吧!吴子胥为人不算低调,但也不愿意过分的张狂。枪打出头鸟这样的道理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真正甘愿低调做事的人却不多。
当吴子胥的警车带着窦一凡在市政府办公大院门口的那个十字路口彪悍地拐了个弯朝舟宁市区的外围开去的时候两人还没有打定主意中午到底要吃点什么。原本窦一凡中午是经常蹭政府食堂的,工资低又没有其它额外收入的他除了要从为数不多的工资里面挤出几百块钱给乡下的父母,还得花上一大笔在通往柳水市的汽车上。每个月为了见上叶子君两三次面,窦一凡贡献给亿丰省公路局和车站的费用算起来还真是不少。
吴子胥一家在舟宁市开超市,这几年干得还算不错。家庭不需要吴子胥什么负担,吴子胥的手头也就比较宽裕。再加上吴子胥的为人也相当的豪爽,因此也经常做东安排一些聚餐之类的集体活动。久而久之,在吴子胥的身边也聚集了好几个朋友。窦一凡为人比较低调,又讲义气,经常能够给豪爽的吴子胥做一些互补。两人从高中就是同班同学,相交甚深。吴子胥对窦一凡的经济状况的了解就如同他对窦一凡为人的了解那样的深入。只是苦于吴子胥自己也是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又不愿意向家里伸手要钱,即使是想要帮窦一凡一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吉普车出了舟宁市市区,往舟宁市唯一一条高速公路的进出口方向开了过去。车子出了市区之后,吴子胥就摇低了车窗,顺手扔给窦一凡一根芙蓉王。打量了窦一凡一下,吴子胥才凉凉地开口。
“真打算就这么算了?你知不知道叶子君昨晚是哭着回柳水的?窦一凡,哥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叶子君是怎么样的女人,你心中比我更加清楚。别以为你睡了人家几年,人家就没有人要了。我告诉你,大把男人排着长队等着泡她呢!第一个就是杜仲麟那小子,所以啊,现在去把人家哄回来还不算晚。怎么样?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到高速路口坐车去柳水?”吴子胥一手抚着方向盘,一手就着窦一凡伸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了嘴角的香烟。吧嗒吧嗒地猛吸了几口,吴子胥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吃饭吧!折腾了一大上午了,累死了。”望了望通往高速路口的那条水泥道,窦一凡怔了怔,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吴子胥的话。
“真不去?那不是白白便宜了杜仲麟那小子!我说窦一凡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人家喜欢你也不嫌弃你穷得叮当响,你就追过去解释解释不就行了吗?多好的一个女人……”吴子胥凉凉地白了一脸死灰的窦一凡,手中的方向盘却没有更改方向。
“吴子胥,今天先不说这件事,你先给我出出主意吧!”窦一凡将指间的香烟往车窗外抖了抖,有些烦躁地将今天上午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电视台这件事情很可能是施德征在背后怂恿的?那你不是正好帮了倒忙?你怎么阿猫阿狗都不救偏偏就救了人家台长的老婆女儿?你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啊?”把事情听了个大概,吴子胥也就明白过来了。在体制里混的人对这种明争暗斗的事情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只不过平时都是听人家讲故事,现在是落在窦一凡自己身上才觉得匪夷所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