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杨元庆正在听取河内郡长史杨意的禀报,杨意也是隋朝宗室,深知自己该效忠谁,他躬身道:“太后对行宫的各种条件很满意,已经安住下来,没有任何意见,很感谢殿下的安排。”
杨元庆点了点,在他印象中,萧后为人刻薄,心胸比较狭窄,但在遭遇大难后,性子便开始变化了,居然连一个县令都很客气,足见她的转变,这倒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以后好打交道。
“长孙怎么样?”杨元庆又问道。
“长孙很沉默,显得情绪很低沉,至始至终一言不发,下官和他说话也不理睬,太后还斥责他无礼。”
杨倓的情绪低沉在杨元庆的意料之中,也可以理解,他是长孙,肩上担负的责任要比其他人都大得多,但愿他能认清形势,不要做出愚蠢之事。
这时杨意又道:“太后让我转告殿下,她想和殿下好好谈一谈。”
杨元庆笑了笑,“这些天安排行宫,辛苦你了,你若见再到太后,就说这几天隋军即将发动洛阳战役,我很很忙,有时间我会专门去觐见太后,向她请安。”
“下官明白了,下官告辞!”
“去吧!”
杨意告辞而去,杨元庆又沉思了片刻,他坐回自己的位子,随手拿起李密的结盟协议,他已经和房玄藻谈过了,双方基本上达成了共识。
不过这个所谓的同盟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李密拒绝了和隋军共击唐军的要求。他也拒绝了隋军不进军中原的要求,双方都回避了实质性的问题,应该说这只是一种礼节性的同盟协议。
但这种礼节性的同盟也很有必要,至少双方结束了敌对状态,很多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谈,双方从刚性对抗变成了柔性对抗,无论对隋对魏都有好处。很多时候,坐下来谈也能解决问题,战争毕竟只是一种外交的延续。
比如隋军占领东郡。如果没有这种同盟协定,双方极可能会爆发一次战役,但有了这种同盟协议。杨元庆就能给李密一个面子,找个借口,比如救济灾民,防御窦建德等等,实质上还是隋军占领了东郡,但李密也可以对将士们交代,这就是一种默契。
就像唐魏之间也签署了同盟协议,所以唐军就能以对付隋军为借口,明目张胆出兵颍川郡,他们真正目的。却是要占领中原。
杨元庆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些条款,其中最后一条,是隋军不得支持江都陈棱,这个条款有点滑稽,有点掩耳盗铃。它等于就是暗示了魏军要夺取江都,就不知李密和李渊的协议中有没有这一款?
这时,帐外有亲兵禀报,“启禀总管,巡哨在河边发现了一艘船,船上人自称是王世充使者。前来求见总管,现已在大营外等候。”
杨元庆眉头微皱,又问:“使者叫什么名字?”
“好像还是王仁则。”
原来是他,杨元庆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把他带来见我!”……
王仁则这已经是第四次来见杨元庆,但也是他心情最紧张的一次,他不知道是否能拯救郑国,王仁则跟着士兵走进大营,在副帐前等待片刻,一名亲兵出来道:“我家主公请你进去。”
王仁则长得皮肤黝黑,身材健壮,但他却穿了一件白色儒袍,头戴平巾,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大帐,帐内,杨元庆正坐在案前批阅奏疏,他连忙上前躬身道:“王仁则参见楚王殿下!”
尽管王仁则被封为唐王,但他这个王和杨元庆的楚王,实在是不能相提并论,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王爵,杨元庆当然也不会承认他的王爵,更不会承认王世充的一城之帝。
“王将军,好久不见了,请坐!”
杨元庆客气地请王仁则坐下,又亲兵上了茶,这才关切地问:“不知现在洛阳的战况如何?”
王仁则叹了口气,“郑军两战两败,损失了两万余人。”
“这是为何?”
杨元庆有些不解,“据我所知,你们的军队一部分是我师傅训练出的精兵,另一部分是彪悍的江淮军,战斗力相当强大,为何会两战皆败?”
王仁则苦笑了一声,“这个确实一言难尽,不瞒楚王殿下,是宗室干涉军队太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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