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占领一个地方就这么简单吗?洛阳有二十万唐军,一旦他们攻下洛阳,下一步就是吞并中原,也可以,他们占中原,我们拿荆襄,你认为现实吗?”
高子开挠挠头,“这倒也是啊!荆襄和我们隋朝不挨边,朝廷送份公文都过不来。”
“占领一处地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地士族是否肯接受你,民众是否拥护,官员是否忠心,军队的粮食怎么解决,这些都是大问题,当年杨玄感占领关中,关中人肯接受他吗?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还有我们占领河北,仅仅是占领罢了,为了真正控制河北,让河北人归心,楚王殿下不知费了多少心机,耗费多少钱粮,到现在才开始动河北官场,这都快一年了。”
徐世绩说得这,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中原,其实也是麻烦事,我们撤离时,你看有谁挽留我们?唐军过来时,你看又有谁起义反抗?中原人比较认同瓦岗军,要是瓦岗军还在,我们想夺取中原,那就很难了,这个我比谁都明白,这也是殿下让我留守中原的缘故。”
高子开低头沉思片刻,又道:“这么说,李密离开中原是其实是一个失策,是这样吗?”
“恰恰相反!”
徐世绩笑了笑,“翟让虽然短视,但他很仗义,有肉大家吃,有钱大家用,打土豪,夺官仓,把粮食分给贫穷农民,所以河南民众对他率领的瓦岗军非常拥护,但李密则认为翟让得罪士族,成不了大事,所以把他杀了,自立为魏王,但杀了翟让,他在中原也渐渐呆不下去,只能被迫南迁江南,一方面是避开隋唐的威胁,另一方面是想寻求南方士族的支持。”
高子开虽然也出身北海高氏名门,但他是员武将,只知道服从任务打仗,从没有考虑这种大局,今天徐世绩一番话忽然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默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以后还请徐总管多多指教,我很想知道这些东西,而不是一味的打仗。”
徐世绩拍拍他肩膀,笑道:“那我先给你布置一个题,你自己考虑,为什么殿下不直接拿下青州赈灾,而是让青州灾民逃到河北去再赈灾?”
高子开眉头皱成一团,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徐世绩却笑道:“边走边想吧!”
他又对周围的军官道:“通知弟兄们出发了!”
‘呜——’号角声吹响,这是出发的命令,隋军骑兵纷纷收拾上马,奔上了官道,马蹄轰鸣,一万骑兵又向南方疾奔而去……正如唐相窦轨的预测,杨元庆率军在次日中午时分杀到了长安,军队占领了灞上军营,在军营内他们得到粮食、肉食和草料的补充,士兵们饱餐一顿,都纷纷休息了。
一夜的强行军,使人马都已困顿不堪,在一间空房内,杨元庆则站在沙盘前沉思着下一步的行动。
昨晚行军时,他已看到了一路上的烽火,长安必然已经知道了隋军杀来的消息,他可以想象现在长安城的严阵以待。
虽然从一开始,杨元庆就并没有打算夺取长安,那毕竟不太现实,他们没有带攻城武器,想攻下近三丈高的城墙,那几乎不现实。
但就这么绕城而走,这也不符合他的此行的目的,他要把长安和关中扰得鸡飞狗跳,逼李渊全线撤军,至少把大部分军队都撤回来,为他的反攻创造条件。
这次长安该怎么打?杨元庆久久沉思着,这时,门外传来禀报声,“启禀殿下,斥候回来了。”
杨元庆精神一振,立刻道:“命他进来!”
片刻,一名斥候校尉匆匆走进房间,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殿下,卑职探得长安情报。”
“说吧!”
“禀报殿下,长安城今天九座城门关闭了八座,只有明德门开了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关闭了,卑职调查了一些情况,听说守城的主将是相国窦轨,守城士兵都是羽林军和金吾卫,还动员了两三万青壮协助守城,城头上混乱,他们主要集中在东城和南城一带。”
杨元庆目光注视沙盘,这时他的目光落到北面,那是他极为熟悉之处,他从小就在那里打猎为生。
“龙首原的驻军有多少?”杨元庆记得龙首原有一个大军营。
“回禀殿下,龙首原军营就是金吾卫的军营,他们已全部入城,军营内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这时,杨元庆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