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看着柳眉妆,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狡黠。不对,她的三儿媳妇从来都是在她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哪里会有这般聪慧淡定的时候?她还记得,每一次她让眉妆去缠着琉绯,每一次她都是言听计从。然而,却每一次也都是让她在姨娘面前颜面尽失。可是面前这个长相与眉妆相似的人,分明是一身男子装扮,而且不好对付。这样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实在是很难想象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媳妇眉妆见过婆婆。”柳眉妆也不避讳,也不否认,反倒是大大方方承认。是柳眉妆就是柳眉妆,骨子里可是改变不了的。
反正,就算如今顾夫人和刘管家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对她起不了半分作用,更阻止不了她任何的决定。
哈,倒是没想到她自认为她聪明一世,反过头来却被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给蒙骗过去了!顾夫人这口气憋在心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是啊,谁能够想到她竟然能够从那场大火之中活下来,谁能够想象到她的三儿媳妇竟然如此高明,那唯唯诺诺的模样连她都能够糊弄过去。如今,怕是整个江南中人都被她不给骗了过去。
刘管家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总觉得有些不安全,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好半天,顾夫人才从惊讶之中反应过来。可是随即又是一阵阵疑惑,既然她活下来了,为什么不立刻回到顾府?而是选择了改头换面留在江南。
“眉妆,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到顾府之中?你难道不知道琉绯为了你有多伤心吗?”
养了琉绯二十年,那还是第一次她看到琉绯这么在乎一个女子。柳眉妆死后,整个顾府里,最自责的,最伤心的莫过于她最心疼的儿子琉绯。甚至,为了面前这个女子,好几日都未曾进过一点食物,开始的几日更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看得她与老爷心疼万分。想到此,顾夫人对柳眉妆心底不由得有了成见。当然,她在发现被柳眉妆骗了之时更是怒火中烧。
“婆婆以为我回到顾府会有什么好日子吗?还是说婆婆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那场大火是谁做的?我,只是一个罪商之女啊。”
她就不信,她这精明的婆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冲天的大火,可是却没有任何人传言顾府追究此事,她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在顾府里,没有谁会比她这个婆婆更懂得其中猫腻,若是婆婆没有一点手段,怎么可能将杜姨娘、傅姨娘以及罗姨娘压得死死的。再者,她可没忘,当时的柳老爷柳夫人可是杀人犯,而她柳眉妆更是杀人犯的女儿。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怎么能够占着顾府这个未来当家主母的位子呢,那不是糟蹋吗?
“更何况,公公那么在意名声,婆婆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为了讨好公公也绝对不会说出来。而一场大火,烧死了一个罪人之女,烧死一个不该占着顾府三少夫人的女子,怎么算起来都是顾府家门大幸。而一个堂堂知府千金,坐上三少夫人这个位置又有何不可?婆婆,你说是吧?”
顾夫人一笑,眼里闪过赞赏,以前是她看走眼了。虽然在刚才的时候,觉得有几分被人懵了的不爽,但对柳眉妆她更有的是几分欣赏。
不错,三儿媳妇说的很对。在这个顾府里,每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这个做当家主母的最为清楚。就冯楚楚那点心思她怎么会猜不到,更甚者,她所猜出来的往往比这个长远。没想到,最清楚她心思的,竟然是她以前最为头疼,以为木讷的三儿媳妇。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她下令没有深究下去,而老爷注重的,更是顾府的百年名声。也因此,她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老爷。当时她也是真的想要要帮助柳老爷柳夫人,因为不管怎么说,冯文海都是丞相的门生,会卖她这个面子的。只不过,却是铁证如山,已经定案,就算是她也更改不了。再者说了,只要这件事情没有危及到琉绯,涉及到顾府,她也没有必要在意。而那场大火,对于顾府来说,何尝不是帮了他们。
一旁的刘管家,简直是听得冷汗连连,这婆媳两,还真不是两个省油的灯,有的一拼!
“到时候就算是我没死,事情被揭发了出来,婆婆照样会推出一个人来维护顾府的百年声誉。婆婆,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无论是冯楚楚,还是柳烟,这两个人随便推出来一个,都能够成为想要她柳眉妆死的人。而最有可能被推出来的,则是无权无势的柳烟。毕竟冯楚楚好歹是官家之女,比起柳烟显然是要有价值的多了,不得不说,婆婆算计的果真是高明万分。怪不得常常听人说她这婆婆巾帼不让须眉,若是男子,必成大器。依她来看,若她婆婆真是男子,如今这丞相的位子未必会是现在的丞相。
聪明!顾夫人眼里闪过赞赏,三儿媳妇够厉害,连她的心思全给猜出来了。顾府的这个当家主母,还真是非他这个三儿媳妇莫属了!能够容忍琉绯纳妾,精于算计,顾府要的,就是一个足够大度的当家主母,而显然,这一点不是争风吃醋的冯楚楚能够担任的。
“有我在,眉妆只管放心回到顾府之中,你仍旧还是琉绯的三少夫人。”
这样一来,既能够定了琉绯的心,又能够断了琉绯在外面的名声,她又何乐而不为呢?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次,倒是轮到柳眉妆惊讶了。可是,有这么简单吗?她不可是以前那个装傻的柳眉妆,好掌控的三少夫人,任你戳圆捏扁。她倒要看看,她这个婆婆,打的是什么主意。
“婆婆,你真的愿意让我回到顾府?并且帮我除去麻烦?而且,还不在意我是一个罪人之女。”
“当然,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比你适合做顾府的当家主母!”顾夫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