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奥运笑。
唐奥运倨傲冷漠的眼神,忽然有些变了,变成有一种奇异的温暖,但这变化一闪而逝,他又回复到那悠然自得、漠不关心的神态,忽叫了一声:“现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
柴依琳却亮着星目,眨啊眨的,不知她想通了没有,却又问了一句:“你们明白了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们两个到底是哪一边的?”
唐奥运望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
唐奥运望向毛丰源。
毛丰源道:“我也不知道。”
唐奥运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很有狡猾的潇洒,“还好,毕竟有些事,是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的。”
他立即补充了一句:“这样子说下去,要有趣多了。”他还是没有把柴依琳算在里面。
柴依琳气煞。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会那么不尊重她,那么不重视她,那么不当她是个人物,甚至简直可以说不把她当人看。
她觉得很委屈。
她看见对方泰然自若、眉清气朗、洒脱自恃的样子,她就越发恨透了底。
唐奥运说道:“既然我们都是过路人而已,这里的事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不错!”毛丰源笑道:“确实该离开了!再不走,一会儿可就麻烦了!”说完,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唐奥运笑笑,望着他道,“是啊,再不走,大家都会有麻烦了!”说完,竟又抬头望天,也哈哈大笑起来。
柴依琳一双剪水的秋瞳,溜去看看唐奥运,又溜来瞧瞧毛丰源,只说:“两个神经病,神经病,一屋的神经病,一地的神经病,一对神经病。”
唐奥运挑着眉问:“柴妹妹又何以到这神经病来的地方来?”
柴依琳以为唐奥运是正正经经地在问她,那至少让她有被重视的感觉,便舔了舔红唇,两颊的小酒涡忽隐忽现,道:“我听说最近有很多残疾儿童被拐带,闹得很凶,连洋人的儿子也失踪了,好不容易才查得线索,就这样……”
唐奥运打趣道:“就这样来送死了?”
柴依琳玉手往纤腰一叉,瞋目嗔道:“嘿!你说什么?本姑娘来送死?要是……”
毛丰源突然叫道:“小心!”
只听“砰”地一声。
柴依琳只觉脸上一凉,一人飞扑而至,柴依琳在千忙百忙间,一时也忘了反应,那人一张手把她搂了下来,伏到地上去。
灯光顿灭。
灯光未熄前一瞬,另一人已在叱声中欺身冲出门外。
柴依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还是压着她。一阵强烈的男子气息。柴依琳本来还在挣动,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也懂事起来,静了下来。
飞身掠出门外的人又似一阵烟飞落回大厅里来。柴依琳觉得这个人的身法比幽灵还轻。那和身覆罩着她的人也一跃而起。
柴依琳一度觉得自己跌入了山的怀抱里,可是那山又离开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那幽灵般的人影已点燃了熄灭的灯光。
灯光初亮的时候,蒙蒙晃晃,算是曙色、黎明,还是醒之边缘?
柴依琳忽然聪明了起来。
她终于弄清楚了:护她卧倒的人,是一向满不在乎的唐奥运。飞身冲出门外寻敌的,是那个有些傻乎乎的毛丰源。
她不禁撩了撩发鬓,就看见唐奥运好像个没事的人儿般问:“人呢?”
毛丰源仍凝视着门外说道:“走了。”
唐奥运又问:“是谁?”
毛丰源的眉头依然不曾舒展,“人影一闪,有点高,有点瘦,看不清楚,追不及。”这次轮到唐奥运心中一凛:以毛丰源的身手,尚且追不上来人,看来敌人的身手也是非同凡响。
柴依琳望着唐奥运的侧脸:他的鼻子高而匀地突露出来,眼眶深深地低陷了下去,眉骨又高高地耸了起来,那好像是一个塑像的侧脸,然而他,竟然是全没在意的样子!
柴依琳越发恨了起来。可是她就算再恨,也明白了一件事:刚才有人暗算他们!
正当她准备跺脚大骂之时,突然发现毛丰源的眉角处,流下一缕鲜红的血迹。
“你,你受伤了!”柴依琳指着毛丰源的额头说道。
毛丰源用手往眉上摸了摸血迹,又放在嘴里吮了吮,忽喜道:“哎呀!”
这次轮到唐奥运和柴依琳一齐问:“怎么了?”
毛丰源喜滋滋地道:“我真的受伤了,我的血好甜啊!”
唐奥运没好气地道:“你告诉蝙蝠和吸血女鬼去吧!”
柴依琳粉脸含嗔啐道:“你拐着弯儿骂我是吸血女鬼?”
唐奥运笑道:“那我岂不是在骂自己是瞎眼蝙蝠?”
三人都笑了起来。在笑声中,唐奥运笑意不改,却仍把话吐了出来:“又有人来了。”
毛丰源接道:“这回来的可不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