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魁不敢抗令,自过一旁。邓苍海沉住了气,说道:“小子,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不管你准备好了没有,老子都要对你出手了!别怪老子没事先提醒你,老子在道上与人动手数十年,从来不做胜之不武之事。”
王二牛气冲冲地走到邓苍海的身边,用手指点着他的颊部,骂道:“妈的,你还是一当老大的?对付我们区区数人,竟然带来上百马仔,与我这么一个晚辈交手,还想先下手为强?真是羞死道上同源了……”
话说到这里,乍然易指为拳,一拳击在邓苍海的脸门上!
邓苍海反应再快,也不及闪躲,随着鼻骨碎裂的声音,飞了出去。王二牛哈哈大笑道:“别说我趁你不提防,爷爷我只用了二成力,最多要你躺个两天,绝不要了你的老命!”
他的话未说完,只觉一阵劲风袭来,邓苍海又出现在王二牛身前。
他的鼻子爆了,颧骨也裂了,可是他并没有摔倒在地。
他挨了一拳,居然在跌到一半的当儿,强行忍住,逼了上来。
他现在的样子,要比一头震怒的雄狮还要可怕,一头狮子至多不过是把人吃了,而邓苍海现在的样子,像要把王二牛连皮带骨地吞下去,又吐出来,然后又吃一次,至少要吃上一百一十一次,才会甘心的样子。
王二牛立即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只用两成力。
早知如此,早知道这家伙这样挨得起揍,他倒是应该施六成力,只留四成力。
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邓苍海向他吼道:“你敢耍我……”他一开口,血就从他的鼻孔、嘴巴淌了出来。
王二牛忙摇手道:“邓苍鬼,不,邓老头儿、邓老大,你听我说,我……”
这次邓苍海已不等他说完。
他的双拳已然发动。
王二牛只好挥拳。
他那比海碗还大的拳头,就砸在对方的拳头上,就像敲在铁饼上一般。
结果是王二牛跳了起来。
痛得跳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血肉构成的手就像敲在一块钢板上。
邓苍海已向他挥出了第二拳。
王二牛想闪、想躲、想避,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怪叫一声,往襟内一探,抽手一扬,大喝道:“你再过来,我就要他奶奶的拔枪了!”
陡然听见王二牛的怪叫,邓苍海当下出手慢了一慢,王二牛已一个鱼跃龙门纵了出去,不料方才站定,嗖的一声,手上的事物已被人夺去。
只见他身旁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头顶上压了个大礼帽的人,手上已夺去他的钱包,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的枪?”
那邓苍海一见来人,喜形于色,道:“大哥,你也来了。”
那舌帽遮脸的人冷冷地道:“今天连龙头都将莅临,老子怎能不来?”他彷佛很不满意,“邓老三你和任老四,连几个小混混都收拾不了,咱们‘斧头帮’的颜面全被你们丢尽了?”
邓苍海惭然道:“是。”又盯着王二牛,双目发出凶光。
王二牛一听,禁不住大声抗议道:“什么小混混!老子是宇内奇侠第一高手天下无敌王二牛。”这次他看情势不对,自我介绍得较为短省精简。
那戴大礼帽的人道:“好,我就先杀了你!”一说完,一双手已飞到王二牛咽喉上。
王二牛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一下委实是太快了,王二牛只好用左臂一格。
就在王二牛左手一动的时候,那人的手已在王二牛左肩上一搭。
王二牛的左半身子立时像麻痹了似的。
他连忙用右臂去格。
不过右臂才刚抬起,那人的手又在他右膊搭了一搭,王二牛的手又软了下来。
然后那人的手仍直扣王二牛的咽喉。
那人一直都是使用这只手。
右手。
彷佛他就没有左手似的。
又像他根本不需要用到左手。
因为他单凭一只右手,已经太快了,快到无法抵御,而且还仿似带着磁电似的,搭上哪里,哪里就被摧毁。
但那只是一只软若无骨的手。
现在这只手正认准了王二牛的咽喉。
眼看王二牛这次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去了。
原本王二牛见陈妖精能敌住任学胜,心里很不服气,他的身手虽无过人之处,但天生样子极有气派,好玩喜乐,一见邓苍海目光傲慢,即推揣出他为人心高气傲,易被激将,故意用话试探,果然一说便中,他使借此来作弄邓苍海一番,没料却只能伤之,不能制止,而今忽又杀出个陌生人,眼看这一只软绵绵的手,就要攫了他的命!
他几乎想要叫:“救命。”
没想到却有人比他先喊了出来:
“救命!”
陈妖精没有选择。
他不得不喊救命。
他开始迎战任学胜的时候,还充满了信心,但当任学胜劈了一掌,再劈一掌,劈到第三掌的时候,陈妖精已失去了信心。
任学胜劈到了第五掌,陈妖精的信心已被粉碎。
他失去了信心,不等于他放弃。
有些人,常常因运气、环境和一些无法抗拒的因素,因而信心动摇,可是,他们只要歇上一歇,又会从头来过。
任何人都有信心动摇的时候,尤其是在不断的挫折与逆境中。
信心受挫,不代表他们永远失去了信心。
信心就像蜡烛,遇上大风就会熄灭,但有火苗就能重燃。
有些事,纵然没有信心,也是要干的。
陈妖精就是这种人。
他常常干这种事。
他硬接了任学胜五掌,踉跄身退,脸色惨白,难得的是他一向用粉擦得粉扑扑的脸上,这次终于换了颜色。任学胜一双深嵌的眼睛绽出讥诮的神色,再不理陈妖精,彷佛他再已不屑一顾,飘步行向郭雪。
陈妖精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喝道:“停步!”
任学胜冷哼一声,不理他,径自走去。
陈妖精怒叱:“还不停步!”
任学胜冷笑道:“你要交代遗言?”
陈妖精道:“你想得美!”他趁机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忙道,“你既留了一手,我也替你留了余地,咱们并无夺妻杀子、不共戴天之仇,不如各让一步,就此算数!”
任学胜哈哈笑道:“你少来花言巧语,认输的就叩首叫三声爷爷,不然就要你血溅王宝和。”
陈妖精摇首皱眉道:“不划算,不划算,你太不划算了。”
无论陈妖精说什么,任学胜都不会理他,但说“不划算”,反而令他一怔,当下问:“什么不划算?”
陈妖精笑嘻嘻地道:“叫三声爷爷,叫了又怎样?头点地对着空气开三次口,又不留个什么,这样就算罚,未免太利人不益己了。”
任学胜奇道:“那你想怎样?”
陈妖精手掌一翻道:“还是我实惠些。”只见他掌上有一个小钱包,里面大概有数十张崭新的银票。
任学胜虎吼一声。
原来在刚才的交手中,他的钱包又给陈妖精趁虚“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