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白,都令人感觉到一股杀气。
凌厉的杀气。
唐奥运的脸色开始变白,手指也变白,使得手背上的青筋更显分明,突露的指节更加修长。
“你这句话,只有两种人才说得出来,”唐奥运道,“疯子或白痴!”
大雷的眼光突然盯住唐奥运,陡然尖声道:“你说我是疯子?”
唐奥运跟他对望了一眼,突然生起了一个奇异的感觉:
死!
死,对于唐奥运这种人而言,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他一向遇强愈强,遇挫愈猛,他的生命力顽强得几乎可拒绝死亡。
可是他现在却感觉到了。
只是因为他望了大雷一眼。
一种强烈的空洞感觉,使他想到死。
他倏然出手。
扬手一抓。
锐风破空而出。
他必须全力以赴。
以别人的失败,来制止自己的死意。
爪风比风还疾。
比刀还锐。
比可怕还可怕。
抓风急取大雷的印堂。从这点酒可以看出,唐奥运真的拼命了。
大雷咬牙切齿,喃喃自语,似没看见这惊神活鬼的一抓。
陡然,抓风急折。
飞袭大雷身旁的丁棍。
丁棍不虞此着,大叫一声,避,来不及,闪,来不及,躲,来不及,招架,更来不及,陡地,大雷的双手一展,砰的一声,撞在左边丁棍、右边短个子身上,两人都飞退数步。
哧的一声,唐奥运激射向丁棍那一抓,只擦过他的右臂,却也让丁棍的右臂一麻,暂时失去了知觉。
短个子退出数步之际,才觉左臂一疼。
原来唐奥运向丁棍发招之际,左手又跟着抓出,无声无息地攻向短个子。
这毫无征兆的一击,要比锐不可当的一击还可怕。
要不是大雷及时把他推开,短个子的左臂只怕就得多出了一个窟窿。
短个子惊魂未定,犹有余悸。
丁棍痛得闷哼一声,抚臂踉跄。
唐奥运见大雷看似痴呆,但扬手间破去自己的攻势,心中一凛。
他杀不着短个子、丁棍,那一股死志,便消解不去,心中飘忽忽、沉甸甸地,很不舒畅。
大雷却仍在问:“你敢说我是疯子?!”
“我不敢。”唐奥运有意要激怒这个人,并且要激他出手,“你岂止是疯子?简直白痴!”他想试一试他的实力,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
大雷尖叫起来。
像女人遇到极恐怖的事尖叫起来一般。
他一叫,人人的耳膜都似被尖刃划过,掩耳不迭,大雷霍然而起,厉声戟指道:“你说什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唐奥运见他一指,以为他要出手,忙一闪身,却发现对方指不带劲,一时间,脸上很是挂不住了一阵子,只冷笑道:“你杀得了,尽管杀,只怕你杀不了,却被我所杀!”
没料到大雷听了这几句话,脸上又呈现一片茫然,喃喃地道:“我杀得了人,人就为我所杀;我杀不了人,我就被人所杀。”他仰首望天,惨笑道:“我控制得了人,人就为我所控制;我控制不了人,我就为人所控制……”他一面语无伦次地说着,屁股下的椅子被颤动得嚓嚓作响。
唐奥运再不答话,立意要一试大雷的功力,右手一伸,哧地击出一抓,抓向大雷眉心。
大雷仍在道:“我胜得了人,人就为我所败;我若胜不了人,我就得为人所败。”他说着,不慌不忙,举起双手,一前一后,迎向唐奥运攻出去的双手,唐奥运的攻势突然粉碎于无形。
原来唐奥运那一抓,表面上是攻敌手正面,另一只手却暗取敌手后脑,这一抓名为“鸳鸯手”,至于先前的一抓,左攻丁棍,暗带另一抓取短个子,则名为“暗度陈仓”,都是“龙爪手”中的绝招之一。
不过,大雷看来迟钝,但举手立破,而且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欺得了人,人就为我所欺;我欺不了人,我就为人所欺……”唐奥运已到了他身前,突然发动攻击。
毛丰源这才知道自己错估了唐奥运。
他一直以为唐奥运“龙爪手”厉害、已属一流,却不知道他的武功之博之杂、之精之奇,已到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博杂精奇还不是最奥妙的,很多人就可以轻易做到,但唐奥运在每招中,更加上了他自己的演绎与创意。也就是说,每一招每一式在他的手上使来,要比前人更具威力,更无瑕可袭。
唐奥运一到了大雷身前,就仿佛变成了四个唐奥运。
四个唐奥运,在大雷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出袭,忽前忽后,倏东倏西,每一招攻出,都不相同,他连攻了七招,但无一招重复。
大雷开始嘴里还说着话:“我骗得了人,人就为我所骗;我若骗不了人……”至此忽止。
因为他要拆封唐奥运的攻势。
封架到第五招,大雷忽然做了一件极为惊人的事。
他突然整个人站了起来。数招间,唐奥运已感吃不消。
当大雷一站起来后,唐奥运脸色全白,仍在力战,毛丰源蓦然发现一件事情。
不是唐奥运要打下去!
而是唐奥运退不下来!
大雷拳脚调转,逆施倒行,出招交手间全不合常理,完全无法预料,而且每一招攻击的部位,都是一些致命的地方。形成了一种极可怕的招数,虽然大失一个龙头老大的身份,但却比很多好看的招式都可怕、实用、绝妙得多!
绝妙得连唐奥运也应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