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只有收招,在这生死一瞬间,他突然像被当胸一脚“踢”到后面去似的,刚好躲过毕敬的攻击。毕敬的脸青了。
有些人喝了酒,脸不会红,反而会发绿一种苍寒的惨青:毕敬的脸色就是这样子。
他停也不停,顿也不顿,如白鹤一只,变成一只白鹤。
在刹那间,他攻了方可飞三招。
方可飞都在千钧一发间,似被人“踢”了起来,又似被人“抛”了出去,更似给人“扔”了过来。不管是滚去还是跌退,总是在生死存亡一瞬间,险险躲过了毕敬的攻击。
毕敬三招落空,又攻了三招。三招不成,再攻三招。
三招失败,又再攻三招。
至此,方可飞已全无还手之力。
不过,他就是有办法让毕敬的攻势沾不上他的身子。
连衣袂也沾不上。
毕敬忽然收招,长吁一口气,狠狠地盯着方可飞。
方可飞也舒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缩了几肩,道:“好险!原来你便是江洋大盗‘竹叶三’了,”他向一旁的毕恭睐眼,笑说:“那你想必是‘梅花五’了。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没死,居然还在中央巡铺房当起巡铺来了!”毕恭阴阴一笑。
方可飞迳自道:“刚才我一时情急,骂了句鄙俗之语,真是有失斯文,说来惭愧!”他居然还对刚才那一句骂人的话,愧疚于心。忽又发现,刚才自己格飞的一刀,却误杀了一名‘二党’的子弟,更是火上加油,又开口骂道:“王八蛋:他姥姥的,你到底是人不是?”他这头还为自己失言失礼而道歉,这头便又破口大骂了。
毕敬指了指他道:“好身法?”
方可飞“霍”地张开了扇子,倏然扇了几扇,潇而洒之地道:“有眼光。”
毕敬指了指他道:“你是方飞可?”
方可飞左手负后,双眉一轩,汲气挺胸,傲然笑道:“有见识。”
毕敬这回指了指他,道:“我一向都很谦虚,满招损,谦受益嘛!所以我才能知道你!”方可飞洒然的道:“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谦虚!”
朱小巧越众而出,道:“方可飞,你跟他们打什么交道嘛,还不赶快把这些人擒住,逼他拿解药给大家!”方可飞这才省起。毕敬仍寒着脸。对着他。方可飞只好对他一笑。毕敬不笑。这看来羞人答答的年轻人,不笑的时候十分可怕,就像一座冰山,但山又似是燃烧着怪异的妖火。方可飞只好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毕敬敌意的看看他。
方可飞指了指他自己的牙齿,道:“我的牙齿很白。”
毕敬更加不解。
事实上,方可飞的话,场中亦无人能解,包括朱小巧。
方可飞又指了指毕敬的唇,道:“你的嘴唇却很红;”然后又补充道:“可惜牙却很黄,你以后应该多注意清洁一下。”
然后他正色道:“好了,我们寒暄过了,我们算是朋友,你可以把解药交给我了。”
方可飞这样说法,连朱小巧都傻在当堂。
毕敬有回应。
他以一种最强烈的反应来回答方可飞的话。
不止他一人。
还有黄天,更有黄地!
毕敬身形甫动,方可飞便感觉到自己身上,至少有三处死门,都控制在他的掌下。
可是掌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的脚。
左足。
毕敬的左脚吊起,平举齐腹,踝直如刃,随时都可能会踢出。
方可飞只觉自己喉核发凉、额角发麻、颧骨发酸,但他却不能确定对方会踢他什么部位。他一面闪,一面怪叫道:“喂,你这人,怎么说打就打……不,连打也不说一声就……”他的话末完。他的话说不完。因为毕敬已经踢出了那一脚。
“竹叶三”和梅花五”是数年前名动上海滩的两个江洋大盗,当年,两人在上海滩作案多起,多少英雄好手,全都折在这二人手上。最后二人不慎落网,没想到不但没被处决,居然还当上了巡捕。
方可飞避过了。他居然避过了。险到了极处,可是他还是避开了。他的步法是昔年江湖上一奇女子所创的闪身法,只要方可飞已开始避,毕敬就没有办法把他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