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不会是飞少爷的对手。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血燕子已决非飞少爷的敌手。他更一清二楚地知道:要是他现在立刻就走,或许还有逃命的机会,如果他想把血燕子在飞少爷眼前一齐带走,那到头来谁都走不了。他知道。可是他仍然要救。因为他决不能见死不救。就因为血燕子是他的兄弟。
在江湖上,“兄弟”两个字,就是一切。在好汉的心目中,为了朋友,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义无反顾、万死不辞、赴汤蹈火、视作等闲。所以,莫要奇怪当江湖上的汉子们常常明知不可为而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除了临大节而忍辱负重任的人之外,大家都宁可冒险赴义,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并以里足不前、怯于赴难为耻。
天下间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就是这样做出来的:因为真要是“兄弟”,本就甘苦与共。否则“兄弟”就只是“猪朋狗友”、“酒肉朋友”的简称。当然,“真正的朋友”或许只是一阙神话,但如果你运气好,却可能会遇得上。遇上便是你的幸运。遇上不止一位更是你的幸福。朋友如此,更何况是兄弟!
方可飞就豁出了性命救走血燕子。他的武功当然不比血燕子高。可是他的轻功却很好。飞少爷怎会让他的“猎物”轻易溜走。
所以他出手。
飞少爷冲前。
聚势。
他的“势刀”仍然在他手里。
他的“势”随时可以把血燕子炸成碎片。
也可以把方可飞炸得像血燕子一样:胸前一个大洞。
就在他向前一顿、聚力出手的一刹那,突然间,鼻尖一凉。
他连忙人仰身。
紧接着,左手一辣。
他的“势刀”迅速运聚于左手,在剧痛的当儿,立即一剪。
毕恭、毕敬都禁不住失声低呼。
因为他们看见了另一个怵目惊心的奇景。
飞少爷的鼻子突然掉落下来。
他左手尾指、无名指也同时断落。
就像被人用刀削去一般地断落。
血激涌。
毕恭呆住。
毕敬怔住。
连飞少爷自己也震慑住了。
方可飞就在这稍纵卸逝的时际,抱着血燕子逃出了厅外。
他甚至不知道厅内在短暂的瞬息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剧痛。
但痛楚并没能扰乱飞少爷的心神。
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也在很快的明白自己走错了那一步。
然后更很快地知道自己为何受伤。
接着他很快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立即做了该做的。他做错的事:低估了血燕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穷巷之犬,惶而反噬。
飞少爷做错的一步是:疏忽。
血燕子的最后反击,“气刀”反而是次着,主力是放在他另一门绝艺上。
“飞刀”。
这就是他受伤的原由:血燕子已将他手中的短刀以暗器的手法打了出来。
无影、无声、无息,甚至是似有若无。
飞少爷一冲前,就迎上了,携带着血燕子濒死一击的飞刀。
鼻头的一块肉,即被削落。
两只手指,也被割断。
飞少爷发现得早。
也反应得快。
他立即做的事便是:纵身而退。
可是仍然负了伤。
飞少爷即刻为自己止血、疗伤。
而且一面止血、疗伤,一面追了出去。
他受了伤、挂了彩,自是奇耻大辱,但是,他也肯定了两点:血燕子比他伤得更重,而方可飞决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已受了伤,这优势依然没有改变。
而他一定要报仇。
斩草要除根:所以他追了出去。
必杀血燕子。
才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场中又回复了原来的局势:一群雄豪,全中了蒙汗药,动弹不得。
毕恭、毕敬、吕小猫、罗巧玉、黄天、黄地,这一伙人依然纵控大局。
由于方可飞、小巧妹、血燕子等人一闹,局面迭变,毕恭、毕敬本已控制大局,现感颜面尽失,威风很有点撑不住。
吕小猫偏不讨好,在这时侯问了一句:“毕爷、毕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毕恭怪笑道:“怎么办?闹了这一阵子,我看我们的‘伟华二党’,诸位英雄好汉,已早已想得通透了吧?”
却没有人回应他。
毕恭冷笑道:“怎么了?老子只算给大家下了点蒙汗药,可还没喂哑药呢!”蓦地,李双双咆哮地道:“姓毕的,别枉费心机了,有种,过来一刀来杀了你娘吧!”
毕恭嘿嘿干笑了两声,眼里倒动了杀机。毕敬忽然掠起,平平落到李双双身前,这时候,李一泰狂吼了起来:“免崽子,有种把爷也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