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他们无悔、无畏、无愧,以为是勇敢精进、大丈夫的气慨,其实不然。其实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一点都不知惭愧,做错了事也不懂自省后悔,那只是非常恬不知耻、不负责任、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这种人,本就跟大勇没什么关系。
很多人以为侠的精神就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其实这一点也没有了不起,明知其不可为而为,寇贼采花盗都优而为之,以武犯禁,谁还不会?不过,知其不可为而义所当为者为之,那就不容易了。
那就是说,虽然知道不能做,但为了义气道理,不得不做,不怕任何牺牲也非做不可,这才难得。
如果是不仁不义的事,反而要不为,人先能不为,而后方可以有为。
有勇气拒绝去做一些害人利己的事,才能真正做出伟大的事业。
这才是真正的侠义精神。
那么这一趟王二牛和方可飞做的是什么事呢?
他们做了什么?
老实说,他们自己也不大知道。
也许,他们真的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就不敢做了。
王二牛和方可飞打倒了望万千和陈东后,气势正壮。
方可飞问王二牛:“你想不想做大事?”
王二牛回答干脆:“想。可是光想没有用。”
“想就去做呀,做了就有用了。‘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你说什么?”
“这是荀子的话,你居然没听过?”
“荀子是谁?他卖竹荀的吧?说那么深奥的话,真是有伤阴骘!”
“荀子你都不懂!他与孟子齐名,曾在齐国三度出任祭酒,对《六经》的修订建有大功……”
“《六经》?我们做大事,你来谈佛经?还是发神经?”
“唉呀,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来着?”
“三代不读书,不如一窝猪。”
“你骂人?”
“我骂蠢人。”
“你别以为我不会听!那个损人的家伙是说:光知没有用,还得要行,最好知行合一!”
“原来你听得懂……嘿嘿,人不可貌相也!”
“说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为啥不干干脆脆地就说:实行比知道更重要?干净利落,不必一大堆猪狗羊猫,什么老子孔子孟子荀子手指脚趾还魂纸的!”
“好,跟你这草包,只能直话直说,说给直娘贼听了!”
“好哇,你这可是骂人了!”
“别动气嘛,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做点大事给没瞧得起咱们的那国民党四大傻子和毛丰源瞧瞧才是正事!”
“怎么做?他们又没邀我们一起去干?”
“他们不要咱们一道,咱们就啥事也不能做?大笨牛,不,王巨侠,那你也太看扁自己了吧?”
“我怕?海瓜子变山那么大我也不怕!猛虎不在当道卧,困龙也有上天时!想当初毛丰源没回得上海来,谁也没为他说好话,就我王巨侠逢遇着人骂他,就跟谁擂,死一场就当交个知心友,嘿,嘿,他干些啥大事要事,却也不把我王大巨侠预算在内!”
“谁不是那样!他还是通缉要犯、黑头黑脸的时候,人家贬他一句,本公子不是三五个嘴巴子赏他?所以咱们乃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要得惊人艺,须下苦工夫;打得老虎死,大家有肉吃……”
“喂,你到底又要什么啊?”
“一句话:咱们去做大事!”
“什么大事?”
“咱们先行干掉一个重要人物,让他们吃惊吃惊。”
“干掉人?有谁那么深仇大恨呀?”
“嘿嘿……工信部的部长龙太爷。”
“龙太爷?他倒是不做好事,狐假虎威,该杀。”
“杀倒未必。他好歹也是个当官的,杀了麻烦,揍一顿可泄心头之愤。”
“好啊!”
“那就走呀!”
“不行!”
“又怎么了?”
“怎么找龙太爷?他这个人仇家多,狡似狐,老是东躲西匿,找他可不易。”
“到他家里去啊,有家当官的人还有不好找的!”
“一路杀进屋里?只怕伤人多,独是他一早闻风溜了。”
这回倒是王二牛比较审慎。
“这倒不劳你拳头打十个八个狗腿鹰爪,我包准有办法自出自入,靠近他眼边,再一拳把他鼻子打成一截鼻涕如何?”
“直出直入?太爷府可难不倒我王少大巨侠,但他身边混饭吃的家伙倒有几个算是充得上阵仗的。”
“你少担心。他那狗窝狐窟就当是大埋伏,但机关纵控在咱们手上。有钥匙还怕开关不了机括?你毋忧啦!”
“机括?”
“告诉你。”方可飞洋洋得意地自衣襟内掏出了两面金牌,“我在刚才那两个狗不下蛋的家伙身上,搜到了这两面出入太爷府无阻的通行令!”
这是对的。
机括的开关在他们手里,既能通行无阻,就如入无人之境,还怕什么?
这是错的。
机括虽然控制在他们手上,但机关一旦发动,他们身在其中,谁还把得住开关?连机关都应付不来的时候,谁敢有暇理会齿轮、螺丝、机括的?
况且,人生里的得失,有时殊为难说。
方可飞凑巧盗得了这两面令牌,所以真的做成了一件大事,轰动上海滩的大事!
不过,若是他们一早已计较过这件事的后果与影响,他们对这两面令牌,仍视若至宝,还是畏如蛇蝎?
太爷府防守森严,而且还在当晚防守得特别森严,自不是有了令牌,就要进便进、要出就出的。
如果要硬打进去,他们又觉费事,主要是因为:
一、他们要打的是龙太爷太爷,也就是上海滩一大红人,亦是横跨朝野的一大无耻之徒,可不是打他的喽啰小卒。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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