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乃至德国都未经过什么原始积累阶段,但它们的经济发展却后来居上,比搞过原始积累的诸国更出色。而西班牙、葡萄牙的原始积累比英国搞得更早更疯狂,但在资本主义的发展中这两国却是落伍者,难以望英国之项背。
南、北美洲本来都是欧洲人的殖民对象,而且十七世纪时南美的资源禀赋与发展条件远优于北美;拉丁移民在南美的原始积累也远比北美的盎格鲁撒克逊移民更厉害。但是新大陆后来的发展却形成了北兴南衰的鲜明对照,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北美移民的主体是持守勤俭创业、机会均等等新教伦理的清教徒农民,而南美移民的主体则是持有拉丁君主特许状的一伙权贵痞子,他们是精于‘抢钱’而拙于‘做买卖’的。”
韩志谦哭笑不得道,“而如今当议论起当前的一些**现象时,总有人会说:‘原始积累时期嘛,免不了的。’的确,从学界到社会上,‘原始积累’是个被弄得比较混乱的概念。看看我们的报章杂志,看到一份地方政府刊物夸耀地说当地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一部电视系列片则把乡镇企业的发展称之为‘人类历史上最高尚的原始积累过程’!在这里‘原始积累’俨然成了褒义词。”
方默南嘲讽道,“91年的播出的《外来妹》当时引起了轰动,引起大讨论,当时的一些‘缺点’,如现代包身工制、拘禁式工棚、对打工妹的性奴役现象等等之后,可是话锋一转,另一种声音,鼓吹起来,大谈起英国‘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所谓‘羊吃人’现象,说是那时死了‘成千上万’人。言下之意是:我们这点‘代价’与之相比就算不了什么了。”
“说起来这个又有一种论调,就是改革开放阵痛是难免的。”韩志谦已经无语了。“原始积累阶段,在所难免嘛!一切皆可原谅。”
“原始积累一词被人们认为出自马克思。我们都知道马克思那句名言:‘资本来到世间,就是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句话正被人从两个方面来引用:过去人们为抨击‘资本’而痛斥它的‘血和肮脏’,而目前更多的则是因向往‘资本’而对‘血和肮脏’也见怪不怪了。马克思书中的原始积累被看成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于是我们这里的原始积累也似乎成了‘市场经济初期’的理所当然。
胡扯,这是个歪曲。你去翻看《资本论》马克思从未把‘原始积累’视为早期资本主义,他甚至没有用过‘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一词!”
“南南!你在家还看《资本论》。”方爸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啧啧……这有什么奇怪的。志谦还看《**选集》呢!很奇怪吗?”方默南挑眉道。
“真的。”方爸他们惊讶地看着韩志谦。
“很惊讶吗?好书又不分国界、主义的。”韩志谦耸耸肩道。“对了那这句话从哪里出来的。”
方默南道,“马克思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这句话,到十月革命后新生的苏俄在战时**条件下借‘红色恐怖’之势实行‘余粮收集制’,无偿夺取农民粮食来供给苏俄创业所需。为了替这种作法寻找理论依据,著名布尔什维克学者b.m.斯米尔诺夫在《真理周刊》上撰文,套用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积累’之前先要有‘所谓原始积’的说法,认为‘社会主义积累’之前也要先有‘原始积累’,他称之为‘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以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相区别。这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这一提法之始。这个‘两种原始积累’论很快为当时苏俄理论界所普遍接受。布哈林在《过渡时期经济学》中使用不少篇幅把‘社会主义原始积累’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作比较。普列奥布拉任斯基的《新经济学》,是专门研究‘社会主义原始积累’问题的著作,其中也有大量关于两种‘原始积累’之比较的论述。该书认为,正如资本主义在历史上曾以抢来本钱做买卖的方式获得前提条件一样,社会主义苏俄在国营经济能按计划经济规律实现‘社会主义积累’之前,也要先以强制手段‘剥削’农民来建立国营经济,这一过程‘在同社会主义生产的关系上的经济实质正像资本主义原始积累在同资本主义生产的关系上的经济实质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由于苏俄国家具有更大的强制与垄断权力,因而其‘采用非经济的强制方法进行的积累’能力更大。同时由于苏俄没有可供‘剥削’的‘殖民地’,因而也更需要对本国农民搞‘原始积累’。
所以苏俄国家的任务不是从小生产——农民那里‘拿得比资本主义从他们那里拿得更少’,而是要比后者‘拿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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