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闻声,连忙出去寻找。一顿饭吃得众人连高声出气都不敢,这边饭才刚塞进嘴里,那边就听着下人过来报信道:“堂少爷——丢了。”
丢是不可能丢的,不过貌似是韩笵嫌跟着的人多,半路专往那人多的地方钻,几个拐弯就把后头跟着的小厮下人们甩了个干净。好歹有两个跟上的,却被他留到了一处吆五喝六的门厅里头,自己进去乐去了。
两人眼见着时候不早了,再想请这位四少爷回家,才傻眼了——人呢?怎么没见出来人就找不着了?!
直等到月上柳梢头,韩朴强忍着找京中防卫帮着寻人的念头,这才等来了一张借条——韩家大房的四少爷竟被压在了风雅堂中!
韩筃几个是姑娘家,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没细听,却也多少打听出了一些——说是赌输了,叫人给扣下了。
只韩筃,因为活过一回,知道那风雅堂是京中青楼的翘楚,上辈子那韩笵头一回惹出事来也是在那处,且比这一世还要早上一两个月呢!让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真是天道好轮回,他竟又撞到那处去了!
韩朴在前头生了大气,把人弄出来后便压在了小院儿中,叫几个学过些身手的仆人守在那里,说是下场之前都不许那韩笵再出院门半步。
等这事消停了一些,姐妹们才有空说别的话,韩筣拿着新画好的荷包样子边往布上拓,边跟韩筃道:“这回去王家时遇上那位刚出门子没多久的和怡县主了呢。”
韩筃愣了愣,挑眼看向她:“她怎么样?”
韩筣头不抬的说着闲话:“她……倒还好,只是觉着人似是瘦了点?不光看见她了,还见着她的那位婆婆——宋夫人了。”说着,韩筣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丝不怀好意的诡笑,“那位老太太腰背板的直直的,人板着张脸,架子拿的比长公主还大!”说罢,才又笑着低下了头,“不是个好相与的。”
可不不是个好相与的?
韩筃苦笑了一下,这还是在外头,要是跟她在同一屋檐下面,那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昨儿还遇着李芸了,她没见着你,拉着我指着和怡县主笑了好半天……还说过几天要来咱们家里寻你来顽。”
韩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接过韩筣刚画完的布料,看了看,就飞针走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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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正房之中,白安珩正立在房中,拿着一纸家书读着。
白夫人脸上带起几分喜色,笑道:“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可得干净收拾出房间来,也不知你三弟长高没有、是胖了瘦了,衣裳也该裁剪起来了……”
白安珩笑着宽慰道:“父亲只说十月十六启程,他们东西又多,路上可有的磨了,十一月间能到便是好的了。”
“那也是一转眼的功夫!”白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忽又笑了起来,“是该早点回来,这回是皇恩浩荡,许你父亲早些进京,不然十一月间再启程,只怕进了京能不能赶上过年都不好说!”说罢,又轻叹了一声,朝王氏那里看了一眼——若不是长子那里事情有变,今年这年,便能一家团圆了。
王氏含笑端庄坐在位上,一副浑然没发觉婆婆眼中的神色一般,安然如初。
白夫人忙又道:“记得韩家三姑娘是这个月的笄礼吧?礼可备好了?”
王氏点头道:“是这个月二十一日呢,单子预备好了,一会儿呈给母亲瞧瞧,可还妥当?”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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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八仙桌子当中放着一口大坛子,韩筃、韩筣两人围在桌边儿,都两眼亮亮的看着那口坛子,恨不能马上就打开来瞧瞧。
姜氏忍着笑意,指着那口坛子对身边儿的春雨道:“快些打开给这两个馋猫瞧瞧,不然口水都要滴一桌子了呢!”
韩筃不禁脸上微红,抱怨道:“母亲就会打趣女儿们,分明知道我们心急的不是这个!”
这坛果子酒可不是往年姜氏看顾做的,而是把法子交给了两个女儿,头回教她们两个自己琢磨着做出来的。
果酒不比黄酒、米酒这些陈酿,虽有些许熏意,却是给妇人、孩童们喝的,便是半坛子下去,也不过微微上头罢了。因此,入坛后不过个把月便能饮了,若是久放上些年虽会醇些,却也要比寻常的酒品香甜清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