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京中便又有人来。来的明着说是五皇子派来的人,可当中一个面白无须,声音低柔温和,却正是皇上暗中派出来的公公——公公没得圣命,平时不得出京。
得着皇上的暗旨,白安珩亲自派了稳妥之人下去开垦荒地,播种作物。
合县这边,因天气偏干,前几年又都没什么雨水,虽去年闹过一回雪灾,可却更迫得原本住在附近的乡民向东逃荒而去,跑的人虽没德县那边儿的多,却也不少。剩下大片大片的荒地、更有那些本就没什么用处的丘陵沙土等地,这回竟全都派上了用场。
白安珩比之前更忙了许多,每日公务都要忙到上灯方休。韩筃干脆让人把西面的屋子收拾出来,按着他书房的摆设置办了一番,省得让他前头后头的两边儿跑。又命人每日预备那些下火气、降心火的饮食,免得让他忙出个好歹来。
妻子贤惠,白安珩一忙起来更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每日前前后后的折腾,直到了春耕之时,方略略缓解。
派出去的人手都留到了各乡各镇,这会儿事情已经开了头儿,便只能老实等着下头出结果了——至少也要等到今年秋日。
距离秋日还有数个月的功夫呢,韩筃在家中刚刚收着了京中再送过来的书信之时,白安珩在府衙之中,也收着了派下去的那些暗探送回来的密报。
打开其中一封,一边看着一边不禁锁起了眉头来。一方为任,原本这一处的势力也各有各的联系、勾结。这些事情父亲早就交代过自己,连岳父、回京述职的内长兄也私下传授过许多。
可让他没想到的来——本以为新官上任,下头那些官吏们好歹也要在头一年给自己一些面子,没承想,竟如此迫不得已的就动起手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批粮食、种子,都是京中陛下亲点、让自己压送过来的,若就这么便宜了这群贪得无厌的低头蛇,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县令还如不早些回家种地的为好!
心中正在盘算此事要如何收拾,就见前面匆匆有人进来报道:“老爷,德县急报,突厥叩边,已经抢了几个村子了!”
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的送往京城了,合县这边离得近,所以德县那边守关的将领便派人过来请援军支援。
白安珩挑挑眉毛,收手手中的书信起身道:“来人呢?”
“在前头等着。”
“走,前去看看。”突厥叩边之事,众人心中早就有数,若非如此,当年韩笙就不必非要进兵部历练,自己这回也不必连三年都等不急的就被派到合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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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面又是一大包的书信,韩筃一面笑,一面打了开来。细分了一分,这些信里除了白、韩两家的家书外,竟还有几封单独给自己的?
一封,是赵茹岚的,一封,是早就嫁到任上李芸送回来的。此外还有几封,都是当初在京中同自己较好的友人一并送过来的。
先把母亲的、韩筣的信看过,不过是些家常。随手又打开了李芸的,得知她头年年底生了个女儿,如今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便含笑收起信来。最后,才拿起赵茹岚的那封书信。
自赵茹岚的县主府建好,她才算再回了原本京中的交际圈子。有身份、有地方,大家也都乐得去给她捧场。就算是自己,有没有功夫的,也要至少一两个月去看望她一回。
拿起信来,不过是寻常问好,只看到了一半,韩筃才挑了挑眉毛,嘴角也挂上了笑意——赵茹岚终又有了身子,已经四个月了。
轻轻松了口气,她过得可比自己当初要好上许多,如今她既然又有了身子、且又搬出了宋家,今后的日子就算是有靠了。
叫过夏荷:“你去找那几个帮忙的当地妇人,问问她们,可有什么是咱们这儿的土产,有利孕妇的?”
夏荷愣了愣:“孕妇?”
韩筃点头笑道:“县主有身子了,已经四个月了。”
夏荷忙笑着点头道:“这可是好事,可算是盼来了一个!我这就去问问。”
夏蝉也凑了过来,看看韩筃的肚子:“我还当是……”话没说完,就被还没出去的夏荷拍了一下儿,韩筃也瞪了她一眼——这丫头越来越胆大了,可得赶紧给她看个人家,再不嫁出去,她就快要翻天了!
几人说笑着,外头急匆匆的跑进了一个小厮,在二门口儿回话儿。
韩筃不知是何事,叫孙妈妈出去问了一声儿,再回来就听说:“德县那边有人来报,说匈奴打过来了,这会儿二爷带着人去了都钤辖处,不知何时能回,让夫人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