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再大,于皇上来说也还是小家。就是臣真有了孩子,他们闹的太凶再厉害,都不会打到朝堂上来,更动不了国本、伤不了朝廷基业,果然是臣多虑了。”
皇上半悬在空的手忽然顿住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昏君,只是某些个事儿上总有些转不过来。姜哲的话一开始说时,他还没往那边想,可这会儿听出来了,自然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见着皇上的脸僵住了,李公公连忙偷偷挥手,叫小太监们溜边儿退了出去,自己也朝门口方向退了几步,只等皇上挥手命自己出去便立时蹭出去。
定定看着下头的姜哲,他依旧半垂着脸,可他身上却没半分平日里在其他大臣身上看到过的卑躬屈膝。自己以前就是爱这孩子的这股子傲气,可这会儿,加上他那话,却让皇上隐隐冒出一股怒气来。
随手抓起一只杯子来,朝着下头就丢了过去。姜哲不避不闪,任那杯子摔到自己个儿身上。李公公这会儿干脆蹭到了门外,只小心听着里头的动静。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皇上一面说着,一面气冲冲的站了起来,背着手左右在桌子后头走了两圈儿,再转过头来,见姜哲还是那样立着,衣摆上、裤子上被刚才的茶水泼湿了一大块儿。
“你……你这是诽君!你个、你个胆大妄为目无君上之徒!”一面说着,一面要抬手去掀面前的桌子,奈何,桌子木料太过实诚,皇上又上了年岁,再加上最近病弱,连桌脚儿都没翘起来。
再一气,便直接去推桌上的东西。
一时,砚台纸笔、奏折文书,统统被皇上推到地上去了。外头的几个小太监、护卫,只听得里头先是大骂,后又是稀里哗啦一通响,就再没动静了。
李公公心惊胆战的往门里张望了一眼,还好还好,皇上似是力气用没了,这会儿又坐回椅子上面直喘大气,人倒没事。
再往下面看看,那位姜爷,竟还是那个姿势、还站在那个地方儿,连桌上的东西滚到他身边儿,都没动半丝地方。
让李公公不由得心中暗自佩服,也就是这位爷,连气人都气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好半天,皇上方慢慢缓了过来,盯着下面立着的姜哲,见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就跟平素一样,纹丝不动。再看看他身上,除了之前的茶水外,连鞋上都被掉下去的墨给溅上了不少墨汁子。
脸上也与刚刚一出无二,就好像自己从没丢过他茶碗,亦没朝他发过脾气似的。
心中的怒气忽的就无影无踪了,从心底冒出了一股无力感,缓缓合上眼睛。
他不是昏君,也不想做昏君。可要做明君,就算再不想理会、也要听下面臣子的直言进谏,哪怕那些自己再不喜欢听、再不爱听。又或是自己明知不可为的,却也要支着一双耳朵,然后再一一辩驳回去。
他喜欢姜哲这孩子,就是因为他虽嘴巴坏些,可说出来的话就算难听,却也是实打实的——都是大实话。
他说的,自己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不愿去想啊。
“你是说,老大会弑父?”
姜哲微微躬了躬身子:“臣没说。”
皇上瞪起眼睛来,“嗯?”了一声。
“臣没说过有哪位皇子‘会’对皇上不忠不孝,臣只是‘怕’,有哪位皇子会对皇上不忠不孝。”
皇上愣了愣,好半晌,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你的主意是什么?”
姜哲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皇上:“请皇上缓些日子。”
“缓?要反,缓再些日子该反的还是会反……”心里头一下一下揪得难过,虽说出话来时外人听不出来,可他确实心疼、疼的恨不能当初坐了这皇位的人不是自己。
姜哲又抱拳道:“皇上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还请皇上等吴大人他们回朝,又或有了部署后再行此事。若有人心怀不轨,要么逼宫、要么弑杀兄弟,方能得手。皇上,此时我朝重军都在西北,您万不可意气用事。”
直直的看了姜哲半晌,皇上咳嗽了两声,方轻声问道:“就是为了立太子之事,你才急匆匆从合县赶回来的?”
姜哲一撩衣摆,原地跪下:“臣,是为五皇子。亦——为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章貌似又是剧情哈?
嘛,就在这即将结尾的时刻,让表哥好好刷刷存在感吧~~~
新书的想法有,可是连整大纲的冲动都木有肿么破?
啊啊啊!最近好想只看书不码字肿么破啊啊啊!!时速降到立时最低肿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