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却也是平日里素有脸面的二等丫头,除了谢启功身边的人,其余各房仆人哪怕管事,哪个不给她两分面子?就是阮氏平日见了她,也会笑着打趣两句。若不是前儿周二家的被打的下不了床,她还不会领这个差事呢。不料谢琬竟然如此无视她,那两道蛾眉就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正院厅里,王氏端茶坐在上首,眉头微蹙看着下方一脸不忿的谢桐,再看看笔直坐在椅上的谢芸,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
这长房和三房都是她的亲出,论起哪边都是肉。可是不知道是前夫的血统终究不及谢家来得有底蕴,还是阮氏的血统不够好的缘故,长房里出的这几个子女,总让她觉得在三房那一子一女面前有瓦玉之别。
她啜了口茶,交握着两手,将左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望着坐在谢桐身侧的阮氏道:“芸哥儿都在这里作证,说是桐哥儿自己打起了别人的心思,你怎还好意思来告状?”
阮氏忙站起身,说道:“看太太说的,怎么能是告状?这芸哥儿桐哥儿都是您的孙子,哪里芸哥儿说的话您就信了,咱们桐哥儿的话您却不信?我们桐哥儿平日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儿,实在是琅哥儿他们太欺负人了,您说不也就是几条鱼么,既能送得芸哥儿,自然桐哥儿也是送得的。我们倒不是图占这个便宜,若是真的只送了芸哥儿,落下了咱们,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就偏偏做了那出尔反尔的事,还要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桐哥儿多管闲事?”
谢琬压根没说过谢桐多管闲事,可见这话是他受了气之后私下搬弄的。
谢芸听了就忍不住道:“大伯母,三妹妹没这么说。”
阮氏斜眼扫了他一眼,笑道:“芸哥儿这话莫不是说我们桐哥儿撒谎?这可没道理。这长房和二房,哪个跟你们三房亲哪?”
谢芸被一言堵住,说不出话来。
王氏眉头越发皱得深了,“还有没有点规矩?不就是孩子们绊个嘴儿么?也值得这么护犊子!他们自个儿闹闹别扭也就算了,你这做长辈的也跟着起哄,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阮氏顿时噤声,耷了肩膀,露出满脸不服气来。
王氏撇了她一眼,低头喝茶。
门口帘子撩开,素罗走进来:“太太,二少爷和三姑娘来了。”
王氏忙放了茶碗,说道:“请他们进来。”
门帘大开,谢琅牵着谢琬躬身进来。见了王氏,二人屈膝行了礼,便转身朝一旁的阮氏弯了弯腰。
阮氏正一肚子气,见得二人行礼只装作没看见,也端起桌上茶碗来低头抿着。
谢琅很有些尴尬,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谢琬扫见谢桐,心里便已跟明镜似的,愈加从容起来。
王氏温和地道:“坐吧。”又冲素罗道:“去把前儿大爷送来的薄荷酥合过来给琬姐儿吃。再沏两碗茶来。”
谢琅迟疑着还不敢坐,谢琬却冲王氏一笑,先行坐了。
王氏等谢琅坐下,才开口说道:“丹香院还缺什么不曾?身边使唤的人可还够用?”
谢琅颌首道:“谢太太惦记着,太**排的很周到,并不曾缺什么。”
王氏又笑着问谢琬:“琬姐儿呢?这些日子心情可好些了?”
谢琬点头道:“回太太的话,琬儿好着呢。”目光又径直盯着从帘栊下走过来的素罗手里的酥糖盘子。
王氏会意,使了个眼色给素罗,素罗便就直接将盘子放到了谢琬身边的茶几上。谢琬双眼弯成了新月,看了眼王氏,然后才伸手拿了块酥糖进口里。
薄荷的清凉让人有神清气爽的感觉,但是过多的糖分使她有些发腻。
王氏看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酥糖上,如天底下所有同年龄的小孩子一样,唇角的笑意便就更深了。
“给三姑娘包些回去。”
谢琅看见妹妹开心,他也无来由地开心。
阮氏从旁咳嗽了一声。谢琬抬起头来,谢琅也立即收敛了笑容。
王氏一叹,说道:“琅哥儿跟兄弟们相处得怎样?”
谢琅看了谢桐谢芸各自一眼,讷讷道:“挺好的。哥儿们待我都很热情。”
“哼!”
话刚落音,已从谢桐鼻孔里冒出响亮的一声来。
谢琅脸上腾地一红,他再笨也知道王氏叫他们来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