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但他依然住在山下,因为习惯了。乔翠裹着被子,独自一人闷闷地坐着翻书,忽然感觉肚子一阵接着一阵痛,虚汗迅速布满额头,她想上茅厕,但腹痛如绞无法站立,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禁不住凄厉地哀叫起来。四处无人,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天空。一股接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汹涌而出,染红了衣裳和被子,乔翠痛苦地呻吟着、哭喊着,满地乱滚,血迹一直延伸到白茫茫的雪地上……
自从乔翠离开成都后,林家庄和文殊镖局恢复平静,各人心照不宣地忙碌着自己的忙碌,绝口不提跟乔翠有关的点滴。跟她有关的一切似乎已经成为历史的陈迹,沉甸在往昔的岁月里。
林彩凤虽然认了错,柳子华也原谅了她,但两人的感情已经伤痕累累,柳子华半刻也不愿意呆在林家庄,一有机会就往外头跑。九月初欧阳家族有一批贵重药材需要运往云南,然后捎回一批茶叶、玉石和马匹。这趟镖来回少说也得二个月,本由韩丰年和马东风作镖头,领着贺新年和豆沙、何脖子等二十人前往,不巧马东风家中有事不能前行,柳子华自告奋勇顶上。林彩凤自此夜夜独守空闺以泪洗脸,彩屏和刘绣兰时时安慰。
茶马古道多在崇山峻岭间,尽是崎岖蜿蜒曲折难行的小道,山区气候恶劣复杂,终年多雨雪,加上柳子华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哪里适应得了?回程时感染了风寒。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行程,所以强行支撑着和大伙儿翻越大雪山。当时进入隆冬,大雪山上的雪花漫天飞舞,连路都淹没了,正常人寸步难行,更何况病人?众人在风雪垭口下了马,挨着马匹缓缓前进。柳子华的头部赤痛,面无人色,呼吸困难,喘息得象拉风箱,胸痛剧烈,无法再往前一步。韩丰年每年走此道不少于两次,比较熟悉,怕他熬不住,马上招呼大伙儿扶着他到附近不远处的石屋暂避。那石屋本是一座藏民用来镇风雪而建的神庙,无奈神斗不过天,庙宇到底荒废,如今只剩下几尊石像。遇到暴风雪肆虐无法行进时,许多过路者会选择在那儿暂歇。当然,不能逗留太久,因为一不小心打个盹就可能从此不再醒来。
贺新年和豆沙在前面开路,众人艰难地推着镖车,跟暴风雪抗争着,深一脚浅一脚挪向石屋。贺新年第一个冲进石屋,却低哝一声旋风般退了出来。众人忙问何故。贺新年红着脸道:“里面有个姑娘在睡。如果不是穿成那样,我不敢相信。她的胆子真大。”众人惊讶,雪山中有个姑娘?莫非是神仙不成?
镖师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平滑的长石台上躺着一个只穿着单薄贽衣的人,从头发、衣着打扮和身材背影看上去明显是个年轻姑娘,她怀里抱着一把长剑,面向里头一动不动。地上还有一堆熄灭了的炭。
豆沙瞅着里头叹口气道:“要是换作以前,我们肯定先干了她,然后带回山寨作压寨夫人。”
何脖子也说道:“想想以前也真不是人,只要见到女人,无论老少胖瘦美丑,我们都先调戏人家一番,如果是年轻漂亮肯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为此被沈当家骂过不知多少回。”
贺新年瞥见地上那堆冷却的炭,道:“大概她还有同行者。”
“如果有,人都到哪儿去了?”
“不会是劫镖的吧?用美人计诱我们上当……”
“细想还真有点象,大家小心!”
镖师们时刻铭记着威远镖局的教训,也没有忘却被飞虎寨下药的故事,此言一出,大家不但裹足不前,还后退几步,拔出武器以防万一,用征询的眼光望着后面的韩丰年。男女受授不亲,石屋被姑娘占了,咱们如何好意思进去?如果真是劫镖者就更加要退避三舍。只是柳子华的病不能急于前行,大家亦要休整,是留还是尽快离开为妙?韩丰年扫了里头一眼,也颇感为难。
这时普永仁扶着柳子华走上前,柳子华有气无力地大家为何不入石屋暂避。豆沙告诉他说里头睡着一个单身姑娘,大家怕她是劫镖的。
普永仁是镖师中的识途老马,这条道少说走过二三十回,他挤上前望着姑娘的背影说道:“单身姑娘闯雪山以前前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回真开了眼界!可是这样劫镖未免不合理,人若在这儿睡着可能会踏上鬼门关永远不会醒来。谁那么愚蠢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劫镖?我看她可能被同行抛弃,长眠于此。”
柳子华一听,毫无神采的双眼突然发直,一口血痰喷到白茫茫的雪地上。大家惊呼着扶住他。
柳子华脸色死白,用力摆摆手,拨开众人冲进石屋,扑到姑娘身上,一下将她反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