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粟乔,原本青纱幔帐换成了银红色的流云白蝠幔;干枯的松竹盆景变成了名贵的金盏银台;水墨字画玻璃围屏还是闵老太君大寿那日略在焦恩堂摆了两天,此刻却成了周粟乔的私产......
白果笑看着芳菲神色:“这都是我们家小姐自己动手布置的。小姐说,屋子看着顺眼,住着才舒服,足足忙了三四日,才能勉强入眼。”
芳菲并没留心白果说了什么,她的目光早被墙壁上大片大片飞天图捉去了注意力。雪白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数位反背琵琶,飘逸飞升的仙子。
彩墨尚未干透,还略显湿气,瞧着竟像才完工的模样。
“我记得,雨花台原没有这几幅画儿?”芳菲指着墙壁问道。
“四姑娘好记性,这也是我们小姐的主意。”白果颇是自豪:“四姑娘现在瞧的叫做飞天,传自于佛教神灵,梵语称神为提婆。”
这些攀附在墙壁上的飞天壁画活灵活现,与真人高度相仿,若冷不防瞧见,还真要当成是天上仙女下凡。
芳菲点头笑道:“瞧得出,表姐心思与众不同。”
“四妹妹说谁与众不同?”内室里迤逦缓步走出一妙龄少女,正是周家表小姐周粟乔。
芳菲忙躬身施礼,周粟乔一把拉住她:“四妹妹快随我来,左右今天清闲,四妹妹一定陪我好好聊聊。”
两个女孩儿手拉手进了内室。
内室被布置的更加巧妙新奇,别处也就罢了,临窗的暖炕设的尤其出彩。铺了银红色的褥子,银红色的窗纱,外面细细密密的雨浇打在房檐上,顺着瓦棱下流,滴滴答答敲打不停。
梅花雕漆几上布满佳肴菜馔,芳菲被让到右侧,周粟乔居左,二人头顶悬着一盏硕大的莲花灯。黄光摇曳,更添暖意。
芳菲赞道:“表姐真是好心思,这盏灯怎么想出来的!”
周粟乔笑道:“我害怕四妹妹笑话呢!这都是我平日淘气,胡乱琢磨出来的消遣玩意儿。四妹妹喜欢,晚上我叫人送去红叶阁!”
芳菲连忙摆手:“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我那里也没有搭配的东西。”
周粟乔见芳菲这样推拒,迟疑了片刻,转而打发走一干服侍的人:“三姐姐和我说,四妹妹是咱们府里的聪明人。既然和聪明人说话,也没什么藏掖的。我只想问一件事,四妹妹这扇子从何而来?”
周粟乔的问话出乎芳菲意料。眼见对方从暖炕的矮柜子里抽出扇匣,里面赫然就是当日大太太转送周夫人的两柄扇子。
芳菲笑道:“表姐怎么忘了?这是我自己绣的扇面!”
“我拿四妹妹当知己,四妹妹何苦瞒我?”周粟乔目光哀婉:“这扇面上的字分明就是鹤轩哥哥手笔,他的字我绝不会认错。”
芳菲心头咯噔一下,她却忘了这个利害关系。
不过......芳菲转瞬间又有所发现,周表姐一眼就认准了那上面的小令出自佟鹤轩手笔,可见这二人关系匪浅,绝不是姑妈周夫人口中的冷淡无情啊?
芳菲笑容依旧,轻言轻语道:“表姐会不会瞧错了?这字,可是大哥哥亲手写与我的。怎么又和佟公子扯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