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火气得睚眦欲裂,瞪着蒲察怒声咆哮。他是主帅,要承担所有责任,再拿不下这座城池,他就要被罢职,被赶走。打了败仗,而且还是这种不可思议的败仗,他根本没脸回去。
“三十日,副帅带着主力到真定,如果城池还没有攻克,我们俩也不要活着去见他了,自己把脑袋砍下来谢罪吧。”
“副帅回真定?带着主力?”蒲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吃惊,“就因为我们没有攻克真定城?他要亲自来打真定城?”
婆卢火沮丧地点点头,接着手指城池,纵声吼道,“给我攻城,日夜不停地攻,轮番攻击,我就不相信城里的南蛮都是铁打的。我们坚持不住了,他们肯定也坚持不了了。”
就在这时,远处狼烟滚滚警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婆卢火骇然回头,“怎么回哪来的敌军?”
“虎烈军,肯定虎烈军。”蒲察指着扶摇直上的那股狼烟,一脸杀气,“肯定是从井径方向杀来的敌人,这帮人整天阴魂不散,三天两头打劫我们的粮道,今天正好冲上去砍了他们。”说完转身就要跑向战马。
婆卢火一把抓住了他“等等,先不要着急。”平时这帮虎烈军打劫粮道都是远离真定城天却直接冲过来了,这里肯定有问题。“不会是虎烈军大队人马杀过来,要切断我们主力的后路吧?”
蒲察色顿时就变了,“集结马军,准备迎战。”
号角冲天响起远处大营里的马军将士蜂拥而出,于营外列阵。
斥候飞奔而至果然是虎烈军杀来了,不过人不多,只有两千余骑。
婆卢火和蒲察互相看看,两人眼里都是狐疑之色。两千余骑也敢杀到真定城下攻打金军?肯定有问题,或许这是选锋军,大队人马跟在后面。
“传令各军北岸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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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一马当先,带着马军将士飞驰而来。
远处定城上大扬,宋军将士还在顽强坚守。近处滹沱河南岸金军飞速撤离。
“吹号,告诉城内将士兵到了。”
宋江打马如飞,直冲河堤。城内将士也看到了虎烈战旗,看到了飞奔而来的虎烈将士,一时间,欢声雷动,鼓号齐鸣。
“告诉他们,皇帝有旨,叫他们撤退,即刻撤退。”宋江冲着身后的扈从们连声大叫,“快喊,一起喊。”
扈从们叫了起来,跟着马军将士们叫了起来,“撤退,皇帝命令你们撤退……”喊声震耳欲聋,响彻城池上空。
李邈、刘~闻讯而至。两人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血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冲到了城楼上。他们原以为援军到了,真定城有救了,但看到城外的两千余骑,听到虎烈将士们的叫喊,两人的激动不翼而飞,面如死灰。
城墙的将士们、壮丁们,聚集到街道上的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里充满了绝望。撤退?军队撤走了,百姓怎么办?城内的受伤士卒、壮丁们怎么办?金军杀进来了,会疯狂的报复,会杀死所有的人。
“你可以走了。”刘翊望着城外的虎烈骑,低声对李邈说道。
“你不走吗?”李邈指着远处正在飞越浮桥的金军,“等下金军围上来就走不掉了。”
“我不走。”刘翊回头看看站在城墙上的将士,又看看城里那些百姓,平静地说道,“我不会离开他们。”
李邈笑了起来,用力拍拍刘~的手臂,“我也不走,我说过,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刘~点点头,转身面对城墙上的将士和城里的百姓,高举双手,嘶哑着声音,纵声狂呼,“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定,越来越豪迈,巨大的呐喊声穿云裂石,在城池上空激烈回荡。
宋江心弦震颤,泪水忽然滚了出来。
虎烈将士们停止了叫喊,一个个低下头,黯然垂泪。
“擂鼓,擂鼓……”宋江调转马头,在战阵里飞驰,叫喊,落泪,“擂鼓,送……”
“咚咚咚……”雄浑的鼓声响了起来,就象勇士们最后的吼叫。
金军从两翼杀来,气势汹汹。
虎烈骑就地调头,如狂飙一般卷向了金军,一时间,杀声四起,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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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坚守四十天的真定城失陷,李邈、刘~与金兵展开激烈巷战,先后阵亡,两千余名守城将士战死,数千名百姓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