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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上午,榆厢战场。
在吕颐的监督下,王德、郦琼指挥大军发动了攻击,王玶则指挥刘锡和张俊两军予以阻击。双方打得很激烈,但颇有默契。东南军队步步推进,而虎烈军缓缓后撤,一天打下来,东南军队推进了五里,战绩骄人。
吕颐发现了问题。如此激烈的战斗,人员伤亡却微乎其微。这简直就是奇迹。战场上不可能有这种奇迹,唯一的解释就是双方有默契。
吕熙是文官出身,在西北泾原、环庆两路做过兵马钤辖和经略副使,后来在童贯的帐下出任司录参军事,成为童贯的亲信,参加了征剿方腊,其后就被童贯留在了江南出任帅司长官。这次张浚到中原前线,他做为宣抚副使予以辅佐,其实就是代替童贯来监视和挚肘张浚,给前线的西北人撑腰。
吕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甚至想到了王德、郦琼可能要背叛江宁,但他没有证据,也不能捕风捉影凭空臆测。现在张浚对王德、郦琼有意见,打算此仗过后追究他们的罪责,虽然上面有童贯予以招抚,但肯定要降职,双方矛盾已经很深了。如果自己把今日交战的疑点告诉张浚,后果可想而知。张浚为了确保安全,肯定要将两人调离前线,而两人绝对不会交出军队,最后等于逼着王德和郦琼造反。
黄昏时分,东南军队停止了攻击。
吕颐本想警告王德、郦琼,但他害怕自己的怀疑是真的,假如是真的,王德和郦琼要背叛江宁了,那此刻自己的警告等于自寻死路,王德、郦琼绝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前线。
“晚上我到宣抚司去,向张宣抚禀报今日战况。”吕颐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你们是否愿意随我同往?是王帅去还是郦帅去?”
“我不去。”王德一口拒绝。
“打了一天仗,太累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郦琼笑眯眯地说道,“此地距离宣抚司不过三十多里,急什么?”
“既然两位都不想去,那我就先走了。”吕熙笑道,“明天我和张宣抚带着大军赶到前线,会同两位一起攻击。争取明天晚上和辛帅会合。”
“先吃饭。”郦琼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吕颐的手臂,“晚上,我陪你去宣抚司。”
吕颐婉言拒绝,郦琼就是不放手,正在拉扯间,吕颐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王德目露凶光,右手已经握上了刀把。吕颐暗自惊骇,不敢坚持了,跟着郦琼走进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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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深夜,郦琼和王玶于两军阵前相会,随同王玶前来的还有岳飞的行军司马孙革。
岳飞答应了王德和郦琼提出的所有条件,升官加爵自不必说了,还承诺两人将继续统军,不过其手下军队必须整编为虎烈军,这是岳飞提出来的唯一条件。
郦琼大喜,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但他担心夜长梦多,要求连夜投诚。
“这么急?”王玶看到郦琼急不可耐的样子,有些吃惊,“张浚怀疑你们了?他今天在前线?”
“张浚在宣抚司,前线由吕颐督战。”郦琼冷笑道,“吕颐这个人你也清楚,毕竟是统军打仗的人,我们今天打了一天默契战,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怀疑你们了?”
“他急着要回宣抚司,显然对我们产生了怀疑。”郦琼说道,“为防万一,我们已经把他扣下了,但明天张浚要带着大军到前线,所以今夜我们必须过来。”
王玶和孙革犹豫不决。凡事都有万一,万一这是陷阱,王德和郦琼的三万人马足以给虎烈军沉重一击,所以虎烈军在两人投诚前必须做好预防准备,但现在虎烈军根本来不及做准备。
“王帅不相信我们?”郦琼有些不高兴了。
“我们都是兄弟,实话实说。”王玶直言不讳,“你们过来我们当然高兴,但我们总要做些准备,这你应该理解。”
“我理解,但我没有时间等了。”郦琼说道,“今天辛兴宗有没有攻击?假如他今天还没有攻击,那明天他肯定要突围,而张浚明天也要到榆厢,请问明天你们有时间做准备吗?”
辛兴宗今天的确没有攻击,他在等待援军。两天过去了,援军还没有到,他就不会再等了,他总不至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张浚这样的人。
王玶苦笑摇头,望向孙革,请孙革拿主意。
孙革仅仅思索了片刻时间,便断然说道:“你们连夜撤出榆厢,赶到牛角岗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