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代之以深深的担忧。吕颐在军队里、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一眼就看出张浚担心什么。他鄙夷地撇撇嘴,十分不屑,但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时候不得不低声下气,凑到张浚耳边给他出主意。
“我们先撤回襄邑,确保军队的安全,同时催促金军加快攻击速度。”吕颐低声说道。“虎烈军解决了辛兴宗,随即可以集结主力攻打金军。金军以为我们已经把虎烈军主力牵制住了,必定会措手不及,极有可能被虎烈军打得落花流水。金军大败,或者撤走,我们失去支援,只有后退。如此一来,辛兴宗和王德承担了一部分战败的罪责,金军承担另外一部分战败罪责,我们还有多少责任?”
张浚吃惊地看着吕颐,他没想到吕颐竟然要算计女真人。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吕颐继续说道。“官家关心的是江宁的安危,是东南的安全,所以当他得知江淮军队未能击败虎烈军,必定要调遣我们南下支援,这事实上等于放弃应天府。我们只要保住军队,渡淮后击败虎烈军,那么戍卫京师的功劳完全可以抵消这场由朝廷主战派大臣发动的攻打开封的败仗,也就是说,这场败仗的责任不是由宣抚来承担,而是由宇文虚中和吴敏承担。”
张浚霍然醒悟,对吕颐的计策佩服不已,但碍于面子,张浚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要再想想。
上午辰时,张浚下令,全军后撤,撤回襄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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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辛兴宗不敢继续固守待援了,他的粮草有限,只有五天的存量,如果张浚和王德两支大军迟迟打不进来,那么再过两天,他的军队就要断粮了。
然而,这天早上,等他登高远眺时,霍然发现了铺天盖地的马军,渤海军的战旗迎风狂舞,当即把他的自信打得粉碎。
苗傅的脸色同样难看,两眼恶狠狠地瞪着辛兴宗,恨不得把他吃了。叫你早早调头打回去你不干,非要在这里等张浚来会合,结果张浚没有等到,把虎烈军主力等来了。高宝龙的渤海军在河东,此刻突然出现在雍丘,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虎烈军早就集结了大军,准备一口吃掉他们。直杀江淮。
“江宁那帮人都是白痴,这时候叫我们北上攻击,无异于自投罗网。”苗傅不好骂辛兴宗,只好破口大骂江宁。
辛兴宗面无表情,心里却非常恐惧,他不但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次十有八九凶多吉少,现在只能指望张浚速速来援,否则即使逃出去了,这支军队也所剩无几。
“命令各部,迅速展开攻击。”辛兴宗没有选择了,只能竭尽全力突围。
“固守待援。”苗傅冲着辛兴宗大声叫道,“虎烈军的主力到了,这时候突围纯粹是找死。”
辛兴宗张了张嘴,本想说,现在固守待援才是找死,但前天,正是自己要求固守待援的,结果导致形势越来越糟糕,现在这话他说不出口了。
“虎烈军的兵力还不足以包围我们。”辛兴宗耐着性子劝道,“此刻突围,绝对有十成把握。”
“这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苗傅现在根本不会相信辛兴宗了,他毫不客气地回道,“我们若想成功突围,必须得到张浚和王德的接应,但问题是,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是在榆厢,还是在襄邑?”
“他们怎么可能会撤?”辛兴宗的语气有些冷肃了。
“那渤海军怎么出现这里?”苗傅指着远处虎烈军的战阵,激动地叫道,“你告诉我,渤海军怎么会出现?既然你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凭什么肯定张浚不会丢下我们?”
辛兴宗愣了半天,越想越怕,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张浚后撤了,那就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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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浚后撤,丢下辛兴宗和五万人马逃回襄邑,这让王渊、王玶等人喜出望外。谁能想到,雍丘一战竟然打成了这个样子,不可思议的事情。
王渊断然决定,射书辛兴宗,劝其投降,不要再打了,这种仗实在没有必要打,再说西北人互相残杀,将士们死在这样的战场上,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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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送到了辛兴宗和苗傅手上,两人看完之后,大眼瞪小眼,跟着不约而同地破口大骂。
王渊是西北老将了,和辛兴宗、苗傅也算是老朋友,这种事实在没有欺骗的必要。现在王德和郦琼倒戈了,张浚逃跑了,就剩下辛兴宗和他的五万大军被虎烈军团团包围,而两天后,粮草断绝,五万大军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