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后，四人开了个会。

    柳丰羽敲着桌子：“现在阿布好了，发电机我们也给你弄回来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庄尧不愿意显得比他们矮，干脆坐在了桌子上：“你急什么，我说到做到，把发电机拿回来，就是为了做去北京的准备工作。尤其是对路霸的改装，需要大功率的电。”

    “我们真的要开那么慢的一辆车上路吗？还没阿布坐着舒服。”柳丰羽很是回味骑在阿布身上风驰电掣的感觉。

    庄尧白了他一眼：“我们不仅要携带食物，还有武器、能源，以及很多我的研究成果，还要带你们三个累赘，想把阿布累死吗？”

    “兔崽子，连把枪你都扛不动，你搞清楚谁才是累赘。”

    丛夏摆摆手：“别抬杠了。根据你计算的壁虎繁殖速度，虽然我们已经杀了很多，但要繁殖到家门口，恐怕也用不了太久吧？”

    “我统计过了，大概还需要十天左右，这期间我们要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我已经列好工作表了。”

    成天壁道：“把你知道的关于‘寒武意识’的事说一说，另外，我想你对‘傀儡玉’也有了想法。”

    庄尧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三年前，古生物学领域对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的原因有了新的设想。之前对生命大爆发的原因有多种猜测，最常被提及的两种，是气温变化和自由氧浓度增加，然而这个新理论跟这两种理论截然相反，但又涵盖了这两种理论。这个新的理论，由于是研究寒武纪生命大爆发而发现的，所以这个理论被取名为‘寒武意识’，其实真正的名字，应该叫作‘地球平衡意识’。”

    地球平衡意识？

    庄尧沉声道：“所谓的地球平衡意识，也就是寒武意识，是假设地球自诞生以来就拥有一股自我意识，这种意识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维护地球的平衡，包括物种、温度、地域的平衡，让地球在平衡的环境中得以生生不息。这股意识既会让物种新生，也会让物种毁灭。”

    三人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也许他们真的不小心窥见了这个星球的秘密，因为如果这个理论是成立的，那么寒武纪生命大爆发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二次寒武纪生物大进化也有了解释。

    庄尧看着三人的表情，点了点头：“没错，如果这个理论是真实的，那么一次寒武纪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地球物种丰富起来，而二次寒武纪的意义，就是为了……”

    丛夏颤声道：“为了让过于强大，强大到抢占了其他物种的生存空间，让整个星球失衡的人类走向衰亡。”

    庄尧道：“这个理论坚持，一切星球历史上灭绝的强大物种，比如恐龙、玛雅人，都毁灭于寒武意识。过于强大，让地球失去平衡的生物，都逃不过寒武意识的制衡。”

    丛夏沉声道：“这个理论，就是你……你父亲提出来的？”

    庄尧眼神一暗：“没错。当时这个理论一出来就被封锁了，很多权威专家对外不肯透露一个字，因为两三年前正是2012末日传言四起的时候，政府怕引起恐慌，只准秘密研究。不过，当时对这个理论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我就是其中一个。”他看向丛夏，“你二叔是反对得最为激烈的一个。”

    丛夏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二叔是谁？”

    庄尧理所当然：“我翻过你的包。”

    丛夏拿他无可奈何。

    “我跟丛震中教授共事过，他是个很单纯的科学工作者，可惜他跟我反对的根据不同，不然我们联合起来对抗那个人，也许能阻止研究继续，那么这场灾难，说不定还能往后推个几十年。”

    “为什么？对寒武意识的研究跟二次寒武纪有关？”

    “一定有关。他们研究寒武意识，首要关心的是寒武意识如何发动，也就是说，如何感知地球失衡，感知到之后，又如何制衡。如果能参透这个秘密，也许就能阻止寒武意识对人类进行种族灭绝。随后，他们在研究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北京了。但我推测，他们的研究加速了寒武意识感知人类的威胁。”

    成天壁问道：“那个了不得的东西，会是傀儡玉吗？听那人的描述，傀儡玉简直就是元能量的集合体。”

    庄尧点点头：“很有可能。傀儡玉是地震的产物，它能让生物进化，由此可以推测，地震后扩散至全世界的导致物种变异的能量，就是傀儡玉释放的元能量！”

    丛夏和成天壁都有些震撼。庄尧能从如此杂乱的信息中理出清晰的思路，直指问题核心，这样的思维能力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如果不是他们有古玉，仅凭这些东一点西一点的信息，是绝不可能拼凑出如此完整的结论的。

    庄尧眯眼看着丛夏：“你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就冲这个，我也会一直跟着你。我有种直觉，如果能解开你身上的秘密，我会朝真相迈进一大步。”

    丛夏严肃地说：“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伴，我会告诉你。信任是通过真诚的沟通和相处建立起来的，光靠翻我包可没用。”

    庄尧撇撇嘴：“不用你教育我，就算你不说，早晚我也会自己查出来的。”

    丛夏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地震过后释放的元能量导致全球进化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不过对于傀儡玉，我确实一无所知。”

    庄尧摸着下巴：“傀儡玉就是元能量的压缩晶核。按照他们的说法，一小枚碎片就有非常大的威力，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碎片。”

    柳丰羽道：“不管有多少，听上去都是个惹祸的东西。”

    庄尧点点头：“那两个人为了保护傀儡玉费尽心机，他说政府也在收集，政府手里拿着的应该是最多的，而那些拥有傀儡玉的组织，正在靠着小小的玉片崛起。人类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免不了互相斗争。我也要得到一块。”

    三人看向他。

    庄尧跳下桌子：“我必须得到一块傀儡玉，傀儡玉能强化我们所有人。我现在就去调整路线，一定要经过洛阳。”

    丛夏皱眉道：“你想去抢那两个人的？”

    “当然，他们是我们唯一知道的傀儡玉的线索，不抢他们的抢谁的？”

    丛夏道：“我不同意，他们组织里有31个变异人，而且还在增加，我们怎么抢？岂不是送死？”

    庄尧看着他，目光锐利：“那就要看你们一路是否能成长起来了，我的头脑加上你们的实力，我有信心。我知道你一心只想平安活下去，你不会天真到以为靠侥幸就能活下去吧？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傀儡玉是每一个团队势在必得的东西。有傀儡玉，就能壮大，没有，就只能被吞并或者消亡，你想成为哪一个？”

    丛夏握紧了拳头。他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对于危险，他抱着能避则避的心态，可庄尧的理论和他截然相反，从主动去迫害老鼠，主动去攻击壁虎，甚至现在要主动去招惹蝙蝠人，就可以看出庄尧的行事作风。庄尧主张以进为进，以攻为守，他不知道这个理论是否正确，却也无法反驳。每个人都知道，只有强大才能活下去。只有强大。

    庄尧耸耸肩：“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相信这一路上你们会想通的，所以，走着瞧好了。”他拍拍手，“好，干活吧。”

    他们在庄尧的指挥下忙碌了起来。

    庄尧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对路霸的动力系统进行升级，把路霸改成油、电和太阳能混合动力车。他们最多只能带五十升的汽油，三能源混合动力后，可以解决上路后一个月的能源问题，剩下的只能靠他们在沿途寻找汽油了。

    丛夏和庄尧改装车，成天壁和柳丰羽生产子弹，四人加班加点地工作着，一天几乎只睡三四个小时。

    一个星期后，对路霸的改造基本完成了，这是一款非常厉害的全能型运输工具。它融合了代步、载物、遮雨、保温、攻击等多重实用性功能，最重要的是，它能在很多恶劣的路况下行驶。另一边，成天壁和柳丰羽也制造出了大批量的子弹。

    十天后，他们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把物资装车，就等着天亮出发了。

    丛夏回到房间，环视屋内，叹了口气：“最后一天了。”最后一天，他们能待在温暖的房子里，洗舒服的热水澡，吃新鲜的食物。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要踏上危险的旅途，把自己交给命运了。多希望眼前的美梦永远别醒。

    成天壁同样也有些低落。

    丛夏冲成天壁笑道：“你的衣服我都洗干净放包里了，常备物品也都整理好了。咱们赶紧睡觉吧，好好珍惜最后睡在床上的这一晚。”

    成天壁坐到床沿，深深看了丛夏一眼：“你头发也长了。”

    丛夏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是有点，要不你帮我剪剪？”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料到成天壁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丛夏赶紧拿出剪刀：“来吧。”

    成天壁摆弄着剪刀：“我没剪过。”

    丛夏笑道：“没事，剪好剪坏能怎么样，又没人看。”

    成天壁修长的手指撩起丛夏的一撮头发，一剪子下去，头发唰唰地落到了地上。

    丛夏轻轻闭上了眼睛，用嗅觉、听觉、触觉，仔细感知着他周围空气中充斥着的成天壁的气息。俩人贴得很近，这让他格外安心。

    成天壁的嗓音低沉动听，有股纯男性的味道，他问：“剪多短？”

    “随便，你不觉得难看就行。”

    成天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难看。”

    丛夏愣了愣，忍不住嘴角上扬。

    几分钟后，成天壁道： “好了，去看看吧。”

    丛夏去浴室照了下镜子，剪得中规中矩，他挺满意：“不错啊，挺好的，谢谢！”

    成天壁看着他爽朗的笑容，心情也不禁轻松起来。

    丛夏甩了甩脑袋：“咱们睡觉吧。”

    俩人躺上床后，却都有些难以入睡。

    成天壁问道：“你觉得傀儡玉会是什么样子的？”

    丛夏轻叹一声：“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啊，我们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却也越多。”

    “古玉里没有有关傀儡玉的记载吗？”

    “目前没发现。这些天太忙，我几乎没时间研究古玉，不过在古玉里留存的信息中，同样的东西，叫法可能和我们不一样，所以也许只是我没研究透。不管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古玉跟寒武意识和傀儡玉都有关。”

    “庄尧说得对，我们必须得到一块傀儡玉，那样就可以解开很多谜。”

    丛夏沉声道：“我觉得傀儡玉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短时间内强化，简直就跟注射兴奋剂一样。而且，依靠傀儡玉强大的人，肯定不愿意、也无法放弃玉。拥有傀儡玉的人太弱小，只有被屠杀的份儿，所以拥有者会对玉越来越执着，难怪要叫它傀儡玉。”

    成天壁沉默片刻，道：“你的作用会超越傀儡玉。”

    丛夏笑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玉是死物，你是活的，试想一下，既然傀儡玉能释放元能量让周围的人变强，那如果你吸收傀儡玉的能量，会怎么样？”

    丛夏眼前一亮：“这个我倒真没想过，不过，如果我能吸收傀儡玉的能量，那我的能量就会源源不绝，再不需要到处寻找死亡生物了。”成天壁的设想让他感到很兴奋，无意识之间，他对傀儡玉也有了渴望。

    “对，到时候你有了源源不绝的能量，就可以治愈任何伤病，可以为我们强化。”

    丛夏瞪大了眼睛：“我们能想到，庄尧肯定也想到了，难怪他会说，我们会想通。”

    成天壁低声道：“傀儡玉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丛夏感到有些胆寒。他们还没体会过傀儡玉的妙处，光是靠臆想，就已经对傀儡玉渴望不已，那些已经实际拥有的人，对它该是多么执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人类族群之间为傀儡玉而上演的血腥、残酷的争斗，他之前还不理解那个少年的欲望之强烈，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成天壁看了看他紧锁的眉头，轻声道：“别想太多，该来的躲不掉。”

    丛夏笑了笑：“天壁，我觉得你心里好像一点恐惧都没有，我从来没见你害怕过，我真羡慕你。”

    成天壁淡淡道：“恐惧是自己制造的无用情绪。本来就没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一死。”

    丛夏苦笑道：“如果谁都像你这么想，就彻底无所畏惧了。”

    成天壁闭上了眼睛：“睡觉吧。”

    丛夏面对着他：“天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成天壁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路线图和急救包，每人一份，红点标注的地方是我们途经的大城市，也是补给的地方，如果在途中走散，就去最近的补给点汇合。”庄尧说道。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城市，就要踏入充满未知的危险的森林了。丛夏深吸一口气，催动油门，往前开去。

    庄尧研究了一会儿地图，抬头就见成天壁和柳丰羽全都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乍看好像是在休息，但两个青壮年变异人，身体素质本就比普通人好很多，不该在休息一晚后还这么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并没睡觉，反而用一种步调一致的方式在呼吸。他观察了几分钟后，冷不丁地说：“你们在修行吗？”

    成天壁和柳丰羽都睁开了眼睛，丛夏也从后视镜看向庄尧。

    庄尧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你们真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这种修行有效吗？是丛夏教你们的吗？”

    柳丰羽懒得搭理他，又闭上了眼睛。

    成天壁和丛夏对视了一眼，丛夏点了点头：“是。”

    “那我可以修行吗？”

    “可以。”

    庄尧笑了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呢？”

    “随时都行。”丛夏知道，很多秘密都瞒不了庄尧，能提升团队整体实力的，索性就不隐瞒了。

    庄尧搓了搓手：“那就现在吧。”

    成天壁拿出纸和笔，把烂熟于心的修炼方式写在纸上递给庄尧：“看完撕掉。”

    庄尧专注地研究着那张纸上的每一个字：“能量核……能量运行方式……有趣，这跟血液循环路线几乎一致嘛！”庄尧看得两眼放光。

    成天壁道：“我现在教你如何感知能量核。”

    庄尧摆摆手：“不急，我先问问，你们修炼多久了？成效如何？”

    “有一段时间了，非常有效。”

    “难怪，你们能量的增长是循序渐进的，每天都有一些变化。真是不得了，原来进化是可以自主加快的……丛夏，只有你知道这些信息吗？”

    “据我所知，只有我。”

    “我进一步猜测，你获得元能量和获得能量修炼方式的途径，是不是一致的？”

    丛夏没有说话。

    “看来我猜对了，那么，你的那个来源一定还蕴藏着很多信息，因为光是这两样，已经超前我们现在所知的太多太多。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的，但以你的智慧，肯定只是你运气好罢了。”庄尧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嫉妒。

    丛夏耸耸肩：“确实是我运气好。”

    “早晚我要把你那个来源研究透彻。”

    丛夏摸了摸他的脑袋：“先让我们信任你，小朋友，这是我们保命的秘密，可不会随便告诉你。”

    庄尧打开他的手：“我们约定吧，如果我把你们安全带到北京，你就告诉我。”

    “好。”丛夏毫不犹豫地说。他相信两千公里的路程足够把庄尧变成他们的同伴，毕竟团队生存是未来大趋势，庄尧选择共患难过的他们，会比选择其他团队的概率大得多。只要庄尧成为真正的同伴，他很愿意跟庄尧分享古玉的秘密，因为以他的头脑，恐怕连古玉威力的百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他需要庄尧。

    那对兄弟的出现给他的启发很大，他想缔造一个团队，一个互相信任的顽强的队伍，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一起活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丛夏在开车，给那三个人足够的时间修炼。因为元能量的支持，他完全不觉得疲倦，偶尔还能把手伸出车窗外摸一摸阿布，感受一下跟这个冰冷的世界截然相反的温暖柔软。

    因为有阿布在，森林里的大部分动物都自觉避让了，他们走了一天，竟什么危险都没碰到。晚上，他们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煮起了肉汤。

    庄尧拍了拍阿布：“自己去找点吃的去。”

    阿布听话地往丛林深处走去。

    庄尧把地图铺在地上，用脚指着一个红点：“我们要在后天晚上到达这个补给点，能源消耗比我计算的多了6％，可能是因为植被过于茂密，太阳能储备效果不理想的缘故，所以要囤积更多的汽油才行。”

    柳丰羽道：“汽油可不好找，能被人找到的早就没了吧。”

    “肯定没了，所以我们要去一些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比如？”

    “这个补给点是个大型重工业园，能源储备肯定很丰富。而且这里比较偏僻，一般市民不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弄汽油，所以里面肯定还有很多汽油。”

    几人没有异议，经过一天的旅途，他们都看到了有交通工具的巨大好处。

    吃完饭后，三个大人都进车里睡觉了，只有庄尧窝在阿布身上，用它又长又软的毛当被子，美美地睡了过去。夜晚的森林温度很低，庄尧却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早上，丛夏第一个醒过来，抹掉车窗上的雾气，就看到地上蜷缩着一只漂亮的大猫，白皙秀丽的少年窝在它的怀里，睡得正甜。丛夏轻轻笑了笑，准备起来做早饭。他一动，成天壁也醒了，他道：“你再躺一会儿，我做好了饭叫你。”

    “我帮你。”

    俩人下了车，成天壁生火，丛夏煮起杂粮粥。闻到香味，两人一猫都醒了。

    丛夏夹起一片火腿，叹了口气：“最后一袋了，要好好品味啊！”

    吃饱后，他们继续上路，途经一个小县城的时候，受到了一些蝗虫的骚扰，都被柳丰羽赶走了，一路上依然无事。

    走了整整两天，他们来到了贵阳和重庆交界的地方。四人一只猫站在高高的山丘上往下望去，曾经发达的工业园，此时已经变成了茂密的森林，在被植被彻底覆盖的区域，偶尔能见到从树木中伸出来的水泥建筑的一角，能证明这里曾经真的是人类科技发展的一个缩影。

    庄尧拿出地图：“这是工业园以前的规划图，现在已经看不出全貌了，而且由于面积比较大，这几个能源储存地都不太好找，不过只要能找到一个就足够我们用了。”

    四人就着车灯的光仔细研究起来，最终确定了他们的方位以及就近的能源储存地：“那么就这个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这个油库。”

    睡觉之前，丛夏问庄尧：“你这些天有什么感觉吗？”

    庄尧摇头：“没有，我本来就很聪明，即使是脑域刚变异的时候，都没太大感觉，只是对周围事物的分析能力增强了。”

    柳丰羽朝天翻了个白眼。

    丛夏无奈道：“那你还是继续修炼吧，可能脑域进化人的进步不太好显现，但是一定会有效的。”

    “我知道，倒是你，为什么你不修炼？”

    “因为我找不到自己的能量核，我也觉得很奇怪。”

    庄尧沉吟片刻：“也许你的能量核跟我们的不一样。”

    “可能吧。”

    庄尧看着他：“如果你把秘密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析。”

    丛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睡觉去吧。”

    庄尧撇了撇嘴，扑进阿布怀里，美美地打了个滚。

    柳丰羽一向好吃懒做，早早上车休息了。

    丛夏上车后，摸着古玉，进入了虚空之中。他徜徉在浩瀚的文字信息中，仔细搜寻有关能量核的点点滴滴，却还是一无所获。他开始了解起用元能量具化工具的内容，古玉里提到的工具分为三类，分别是蓄能类、武防类和攻防类，这三大类工具以具化的易难程度和能量消耗排序。

    蓄能类是最简单的一类工具，以玉石为媒介，用以储存各类能量，跟他这个人的功能差不多，只不过比他更小巧便携，一旦有过大的能量他吸收不完，可以由他作为中介，把能量吸收后存入蓄能玉符，目前看来这个比较容易实现；武防类的工具就是武器和防具，可以以具体的材质为媒介，也可以以能量为媒介，比如如果需要做一把钢质武器，就需要以钢为媒介，做武防类工具还需要掌握相关制造知识，他暂时也做不了；攻防类的工具看上去很厉害，可以把能量转化成杀伤力，但无论是能量掌控和还是媒介，都非常复杂，是他现在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浏览完这些内容，他已经累得头晕眼花，最后实在太困，从虚空中退出来不到半分钟，他就睡着了。

    听到他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成天壁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虽然他们现在有了阿布，不需要人守夜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等到丛夏睡着了之后再入睡，他闭上眼睛，周围充斥着丛夏的味道，他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浩浩荡荡地往工业园进发了，只要储存好汽油，穿过这个工业园，他们就能进入重庆，离目的地北京又近了一步。

    走了一个上午，他们终于进入了工业园，工业园里随处可见破损的水泥路和各类建筑，他们在里面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一个油库。

    “就是这里了，这个油库的汽油储量上限是一百五十吨，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油库外是一个加油站，但看上去早已经废弃了。

    柳丰羽道：“油都储存在地下吧，怎么弄上来？”

    庄尧轻哼一声：“用输油管弄上来，是人就会想办法。”

    柳丰羽挥了挥拳头：“皮痒是不是？”

    丛夏拿起油枪看了看：“怎么弄，把它拆了？”

    “你们真是没有一点经验。”

    丛夏苦笑道：“我们真没有从加油站偷汽油的经验。”

    庄尧刚要指挥人，阿布突然短促地惊叫一声，下一瞬，一道黑色闪电朝庄尧冲来，砰的一声巨响，加油箱猛烈晃动，显示仪的地方应声而碎。四人惊魂未定，朝那加油箱看去，只见一支古朴的木质箭矢稳稳地插在加油箱上，箭头穿透了加油箱。那是一支看上去非常朴素甚至有些粗糙的箭，但威力惊人，如果这支箭往左偏移三厘米，可以把加油箱以及庄尧和丛夏的脑袋射个对穿！

    他们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入眼一片高耸入云的树木，什么都看不到。

    成天壁气得浑身发抖，握着拳头大喊：“谁？”

    庄尧也有点害怕，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喊了，箭上有东西。”箭尾上绑着一条红绸，庄尧解下红绸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两个字：离开。

    丛夏双腿发软地走过来，刚才那箭头就从他脑袋旁边插了过来，吓得他心脏差点蹦出来。这是什么箭术，什么威力，如果射箭的人真想杀他们，至少他和庄尧已经挂了，这也太可怕了！

    柳丰羽脸色阴沉，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到了：“看来这里有人，而且，不太欢迎我们。”

    丛夏拿过红绸，喃喃道：“这字写得真好看。”那两个字是极其工整的正楷，毛笔写的，笔锋严谨，犹如斧凿，看上去既豪迈又保守，给人一股正气，让人只是看着这两个字，就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丛夏用手指轻轻一触：“墨还没干。”

    柳丰羽看着远处一片茫茫绿色，皱眉道：“想赶我们走，难道这里的油已经有主了？”

    成天壁冷冷地看着这支有些粗糙的木箭，想到刚才这支箭能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插进丛夏的脑袋里，他就克制不住身体的战栗。他自己是狙击手，也属于远程攻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狙击手和弓箭手在战场上对敌方的威胁有多大，只要有一个远程攻击的人控场，就能很大程度地抑制敌方的行动范围，毕竟高速射出的子弹和弓箭，几乎没人躲得过。

    这一箭之威，其精准、力道着实让他们震撼，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躲到了油罐车后面，庄尧皱眉道：“既然这人只是警告，我们就还有余地，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归。”

    丛夏思索片刻：“如果错过这里，下一个补给点还有多远？”

    “下一个补给点是重庆，至少要两三天才能到。而且，这个工业园正好在我规划的路线上，如果我们不经过这里，就要绕路。你们知道在这茫茫大森林里绕路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迷路、燃料耗尽和数不清的危险，他们根本就没有绕路的资本。

    丛夏担忧道：“但是这个弓箭手对我们威胁太大了，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放冷箭，我们继续走下去，岂不是很危险？”

    “刚才我们毫无防备，现在有准备了，他要得手也没那么容易。一会儿我们全部进入车里，路霸是防弹设计，这种箭伤不到我们。”

    “阿布怎么办？”

    庄尧看了看阿布，脸色有些阴沉：“成天壁在阿布脑袋周围形成小型气旋，箭进入气旋后，速度会减慢，也会偏离轨道，阿布直觉敏锐，应该能躲过，就算躲不过，只要护住大脑和眼睛，那么小的箭射到它身体上，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一旦受伤了，也还有你。我们现在别无选择，必须往前走。”

    丛夏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庄尧抱住阿布的腿，轻轻安抚着它：“如果感觉到危险就马上躲开。”

    阿布抬起另一只巨大的前爪，轻轻抚摸庄尧的背，十多厘米长的锋利的爪子全都缩进了毛里，庄尧只感觉到它柔软厚实的肉垫。

    丛夏摸着阿布，羡慕道：“真听话。”

    庄尧道：“去后面检查一下输油管。”

    成天壁和柳丰羽绕去后院，半晌，他们回来了：“输油管已经被破坏了，这个油库可能早空了。”

    庄尧失望地说：“去下一个油库。”

    丛夏看了看地图：“有五六里路，够远的。”谁知道这么长的路程会发生什么。

    他们坐进路霸，小心翼翼地往前开去

    走了两三里，阿布突然顿住脚步，高声叫着。同时，它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前爪前伸，后腰拱起，做出攻击的姿态。

    成天壁猛地踩住刹车，庄尧叫道：“阿布趴下！”

    几乎是同时，一支带着火星的箭矢从前方破空而来，唰地射在了他们车前两米处，轰的一声，一道火焰墙在他们车前拔地而起，那火焰顺着地上的一条线蔓延出十多米，把他们前进的道路彻底挡住了。

    成天壁足足把车倒出去六七米才停下。

    丛夏惊讶道：“地上有油线。”

    这是一种简单的陷阱，在地上凿挖一条窄沟，在沟里灌上油，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立刻烧起来，形成火焰的屏障，古代战争中经常用到。这油线的宽度可能只有三四厘米，那弓箭手的箭术之精准，再次让他们震撼。

    阿布不停地朝一棵参天大树尖叫，它压低身体，蓄势待发，似乎想跳上去，庄尧大叫道：“阿布，别动！”说着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丛夏一把拽住他：“你干什么？”

    “没事，他既然不伤人，就绝对不会伤一个小孩。”庄尧打开车门后，抓着行李架爬上了车顶，对着那棵树大叫，“什么人？别躲躲藏藏的，有话出来说！”

    茂密的枝叶颤动了一下，但没有人现身，一个严肃的年轻男声响起：“我警告过你们，离开，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你是什么人？我们只是需要汽油，拿了我们就走。”

    “所有来这里的人都需要汽油。我见你们不像恶人，放你们一马，不要得寸进尺。”

    “就算不拿汽油，我们也要从这里穿过去，我们要去重庆。”

    “从这里到不了重庆。”

    “为什么？”

    还未等那男人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西南方向的树林有浓烟冒出，整个森林都为之一颤。那男人站的地方枝叶乱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喂？你还在吗？”没有人再回应他们。

    “人走了？”

    “嗯，走了。”

    “那个爆炸……”

    丛夏沉吟道：“看来这里不止他一个人，应该说，不止他一伙人，还有不少人来这里抢汽油，这里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成天壁道：“他现在没空管我们，我们加快速度。”

    柳丰羽指了指前面的火焰墙：“这怎么过去？”

    庄尧不屑道：“直接开过去。”

    “路霸能行？”

    “这火苗还没路霸的轮胎高，算得了什么。路霸的轮胎用的是航空材料，还经过我的特殊处理，防火防水防酸防冻防爆，没问题的，加大油门开过去。”

    成天壁又倒了一段距离，然后猛踩油门，直接从火焰上冲了过去，阿布更是轻轻松松地跃了过去。

    庄尧分析道：“从他的态度来看，来这里要汽油的人不少，而且肯定都不太友好，那么不用指望油库还有剩余的油了，要么被抢夺一空，要么已经被收集走了。”

    成天壁点点头：“没错，听那男人的口气，他像是常驻在这里的。”

    柳丰羽懒洋洋地说：“所以啊，他手里肯定有汽油。”

    庄尧露出狡黠的笑容：“正好爆炸的方向跟我们的路线差不多，不如去看看，也许能趁乱捞一点。”

    丛夏皱眉道：“他肯定不好对付。刚才他站的那棵树有二十多米高，他是怎么上去的？又是怎么消失的？他除了箭术精准，肯定还是变异人。”

    柳丰羽揶揄道：“要么会飞，要么就是忍者咯。”

    庄尧点头道：“多半是有飞行能力的，不过，我不相信我们四个还对付不了他。”

    “不会只有一个人的。”成天壁道，“他一个人守着一堆汽油有什么意义？肯定还有同伴。”

    丛夏叹道：“对，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爆炸地点离我们不足五公里，我们靠近了就把路霸藏起来，坐阿布过去看看。”

    “好！”

    到了爆炸地附近，他们老远就已经闻到从森林深处飘散来的焦臭味，他们把路霸停在远处，爬到阿布身上，往浓烟处跑去。

    阿布的速度比路霸快了很多，转眼间他们已经冲出了森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人类的村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说是村庄，其实就是临时聚集地，开阔的空地上摆着几十个活动板房搭建起来的屋子。现在这里浓烟四起，有上百人在激斗，其中不乏变异人和动物的身影，场面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