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出口处走来的两名警察。
他的视线引的陆甄也看了过去。
虽然疑惑,不过陆甄还是希望凡事别闹大,连忙说:“警官来了,我们去问问。”
他的话让即将发怒的何芷容硬生生地憋下了一口恶气。
陆夫人冷冷地盯着云烟数秒,随后跟着陆甄的脚步朝警官走去。
陆勋辰回过神,扶着云烟的肩头安慰道:“没事了。”
云烟猩红的眸子里噙着深深的忧伤,红唇轻启:“没事?可我心里有事!”
她心里过不掉那个坎!
是她害了爷爷!
她有罪,她就该被警察抓走!
陆勋辰紧着瞳仁,清亮的眸子里从未有过的专横,他声音沉而重:“云烟,你听好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只是蛋糕店员工的恶作剧,仅此而已,你不许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按在自己身上!”
云烟无动于衷,任由陆勋辰捏着她的肩头。
陆勋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云烟的样子,他白劝说了。
“云烟,你累了,我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陆勋辰强制搂着云烟的肩头往外走。
陆甄与警官交流了半天,证实了陆勋辰口中说的话如实。何芷容盛怒未消,想拦住陆勋辰带走云烟。
陆甄见状,低斥道:“还嫌我们家不够乱?”
自从陆沧溟出事,陆勋辰是陆甄鼎力推上去的,不然陆家那些人虎视眈眈的,早就想把陆氏掰开几瓣了。
陆夫人收下了陆甄的呵斥,要不是她顾及陆氏集团,当初儿子出事,她就不会放了云烟,还有陆勋辰。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现在都是一笔糊涂账,只因为陆甄说缺口只能补,不能扒,否则陆家要从海城消失。
她一辈子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傻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植物人,她只是一个女人,这些沉重的打击都是在拿刀子在她身上割肉!
为了陆氏集团,为了陆家,她忍着当母亲的难受,笑迎世人,可有谁问过她:‘你的心痛不痛?’
陆夫人伤心至极,默默地回身朝抢救室走去,最终只是找了张椅子坐下。
送走了警官,陆甄安抚了陆家的那些人,随后指派三个弟弟留守,其余人回去等通知。
不然,一大帮子人黑压压地挤满了走廊,实在扎堆招眼。
闹腾的抢救室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陆甄疲倦地合着眼,靠在椅子上心烦。
陆勋辰开车送云烟直接回了家,云烟全程无话,像个木偶,任由陆勋辰牵着扶着。
“想喝点水吗?”陆勋辰忧心忡忡地问。
云烟垂头丧气的一句话也不肯说。
陆勋辰自顾自地端来了一杯温水,强制放在云烟掌心,“喝一口压压惊。”
云烟捧着温热的水,一动不动,她成了凶手,她怎么接受得了?
忽然,云烟双手一抖,半杯温水全撒在了裤腿上,云烟仿若不知,抓着陆勋辰的手问:“爷爷怎么样?他是不是……死了?”
细长的眼里全是恐惧。
陆勋辰噙着琢磨不透,望着云烟:“爷爷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不过他年纪大了,迟早会死。”
云烟听了,猛地松开陆勋辰的手,颤抖的双手无措地不知如何安放,嗫嚅的红唇半天张不开口。
“我是凶手!杀人凶手!我会被警察抓走的,对不对?”
陆勋辰看着云烟,越来越不明白了,她从一开始的伤心后悔,变成了害怕担忧,是人性的通病想逃避罪责,还是……
陆勋辰紧紧地扣住紧张的浑身颤抖的云烟,“云烟,你听我说,你不是凶手,蛋糕只是一个意外,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和你没有关系,警察那里已经调查清楚了。”
“如果我说有关系呢?”云烟突然正色问,她明明怀疑了蛋糕可疑,为什么不事先打开检查一下?为什么任由悲剧发生?她不能原谅自己,真的无法原谅。
陆勋辰愣了数秒,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意思?”
“我说我就是报复,你怎么想我?你还要我当你的女朋友?你还爱我?你还娶我?你还为了我与你的家人反目?”
陆勋辰迟疑地望着云烟,良久不语。
云烟从陆勋辰的眼里看见了一个恶魔,就是她自己。她投入的太过认真,如果陆勋辰无辜,只怕这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不过,她除了这么做,别无办法。
云烟对着陆勋辰的视线,再次说:“我知道蛋糕有问题,我还亲自给送上门,我就想看陆沧溟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倒下!”
陆勋辰珉着唇,顿了片刻,还是说:“你不是重新调查父母双亡了吗?为什么还认定陆沧溟是凶手?”
云烟板起脸,蓦然起身,背着陆勋辰说:“我爸妈的死就算另有其人,但是云洛的死是他亲口下的命令,我听的一清二楚,也看的明明白白。”
陆勋辰上前,从后环抱住云烟,低声诉说:“云烟,对不起,两年前的事,对不起,我……”
云烟一瞬间敛去杂色,清冷的眸子足足盯着墙壁的一角,她在等他的下文。
陆勋辰情绪很激动。
“如果那天,我早一点赶过去,错过了车祸,就不会让你发生那种事。都是我不好,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云烟疑惑地拧起眉头,不过还是急问:“你出了车祸?你怎么了?”
云烟说着,转过身盯着陆勋辰。
陆勋辰欲言又止。
云烟再次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陆勋辰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云烟气鼓鼓地看着他,怒问:“陆勋辰,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人都一一离我远去,现在你有有话不肯告诉我,成心让我担心,是不是?”
“你担心我?”陆勋辰暗淡的眼一下子清亮起来。
“我当然担心你,车祸……一定很严重,对不对?”
“不然,你不会不告诉我!”
云烟自顾自地认定。
陆勋辰温和一笑,问:“云烟,如果我真的车祸很严重,留下了不可弥补的后遗症,你会嫌弃我吗?”
他的笑很牵强很紧张,云烟看的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不嫌弃?”
云烟话音刚落,陆勋辰勾起唇角,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旋即,他走到沙发边,缓缓地卷起裤腿。
云烟目瞪口呆地望着陆勋辰的腿。
金属纹理的假肢触目惊心的冰凉。
她缓缓蹲了下去,抬起的手想摸他的腿,却又无从下手。
陆勋辰伸手握住云烟举在半空中的手,浅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东西挺好的,要不是我放给你看,你都看不出来是假腿,对吧?”
云烟心里一阵难受,陆勋辰一直都是她怀疑的目标,尤其当初的‘次江码头’事件后,盛左明明告诉她,到时候里应外合,他和陆勋辰一起来救她还有云洛。
可最后,盛左来了,陆勋辰没来,云洛死了,她也跳江了。
原来,他没来,是因为出了车祸。
他是赶来救她的路上出了车祸。
他救她的代价是一条腿。
云烟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陆勋辰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下大雪路况不好,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听我的。”
陆勋辰放下裤腿,起身扶起云烟,继续说:“现在的你,回房休息,爷爷那里我会处理好。”
陆勋辰强制扶着云烟,也强制把她塞进被窝,随后一直等着她睡着。
只是,云烟迟迟不能入睡,仅仅三个小时,她接收了两个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的消息。
爷爷怎么样了?
陆勋辰的腿!
她是不是正如陆夫人口中那般“害人精”?
胸口压着沉甸甸的大石头,她压抑的有口难开。
陆勋辰看着她躬的抚不平的眉头,只言片语也不说了,只是用修长的食指一遍遍地从眉心划至眉梢,像按摩一般轻柔。
云烟睁着瞳孔,久久才开口:“陆勋辰,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我之前只是利用你。
不过后半句话,她不能对他说,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别再害陆勋辰了。
现在这么看来,沾上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爸妈死了,云洛死了,陆沧溟也一而再受伤,现在爷爷又……
陆勋辰温和地看着她,两片厚薄适中的唇瓣噙着温软的柔情。
“云烟,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从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已经确定了要把你娶回家。”
云烟信,如果当年不是陆勋辰的不告而别,毕业的他们真的会马上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是,有了意外,他离开,她爱上了别人。
陆勋辰说的温情,也将云烟带回曾经的时光。
刹那间,云烟的脑海里浮现那些照片那些文字,她几乎没从心里过一遍地问:“那你对云洛……什么感情?”
她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他温文尔雅地浅笑,“她是你妹妹,我对她像对你一样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云烟喃喃地重复着,有求必应到上了床,怀了孩子?
云烟怔忡地出神,陆勋辰晃着手指笑:“又想你妹了?”
云烟顺从地点点头,“你知道的,我和我妹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况且她还把自己的一颗肾给了我,叫我怎么不想她?”
云烟低低诉说,她没说假话,她和云烟感情好的没法形容,她一直这么认为的,直到收到从美国发来的资料,她有些崩溃,也不敢相信。
陆勋辰揉了揉云烟的脸颊,云烟愁容满面地躲开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回去吧。”
一切都太乱了!
“你真的可以?”陆勋辰看她状态不对,有些不放心。
云烟笑:“难不成你以为我想自杀啊?傻不傻,我都多大的人了至于因为一点事就要自己的命?”
陆勋辰听云烟这么说,料定她不会说假的。丢下话说:“那你好好休息。”
云烟直点头,直到陆勋辰从她的房间离开,随后从大门离开。
云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马来公司”,Gerry进了密室。
boss已经恭候多时。
“情况如何?”
Gerry照实汇报,不过他很不明白boss为什么这么做?明明陆沧溟已经活死人了,丝毫不是boss进驻海城商界的阻力。
boss听了,问:“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或者说雪上加霜比较恰当?”
Gerry毕恭毕敬:“不敢!”
boss大笑,旋即说:“陆家老爷子今夜会发丧,我倒要看看陆沧溟会不会现身?”
“什么?”Gerry急口,陆沧溟怎么可能现身,他躺床上成了植物人,而且boss怎么会知道陆家老爷子会发丧?
不过boss没回答他,直接切断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