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已是在朝局中打滚数十年的人物了,根本就不把李隆基放在眼里。直到李隆基展现出过人的才气,她才知道她的看法错了。
窦怀贞点点头,接着问道:“请问公主,您打算如何实现宏图大志?冀希望皇上传位于您么?”
太平公主花了这么大的精力,不惜中伤李隆基,为的就是要睿宗传位给她,点头道:“这有何不妥?”
窦怀贞摇头道:“公主,以臣之见,这事在以前可,现在不可!原委想必公主已经明晓了。吐蕃这一仗,太子的声望急剧提升,老百姓一说起他,就要赞一声英明。若是皇上不传位给太子,而是传位给公主您,老百姓会答应么?朝臣会同意么?”
去年的李隆基在朝中的势力要是一棵小树苗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势力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了。去年只有姚崇、张说这些少数重臣反对太平公主,现在,朝中反对她的人就多得多了。
要是让朝中大臣在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之间进行选择的话,绝大多数大臣会选李隆基,原本观望的大臣也会如此选择。
谁叫吐蕃一仗是由李隆基首倡,他起了那么大的作用呢?他的精明,大臣都看在眼里。相形之下,吐蕃这一战,太平公主几乎没有影响力,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大臣的眼睛也不瞎,他们看在眼里。
“民心,大臣之心都在太子那边,公主以为传位之事能成么?”窦怀贞再问一句。
历史上的睿宗因为太平公主老是中伤李隆基,不胜其烦,突然传位于李隆基,打乱了她的阵脚。在那种情形下,睿宗都不会传位给她,现在更加不可能了。
妹妹再亲,能亲得过儿子?只需要一想,就明白这结果,太平公主不由得默然了。
过了一阵,太平公主问道:“窦卿,你以为我该怎么做?”
窦怀贞想也没想:“公主,臣以为非常之事,必行非常之法!”
“何为非常之法?”太平公主眉头一轩,眼睛陡然明亮起来:“你不会是要对皇上不利?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以!你要是敢对皇上不利,我饶不了你!”
她一心想当女皇,这点没错。不过,睿宗是她唯一的兄长了。几兄妹就剩下他们两个,这亲情她也格外看重,绝对不会允许窦怀贞做这种事情。
窦怀贞笑道:“公主请放心,臣绝不会做这种事。臣有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具体说说!”太平公主来兴趣了。既不伤害睿宗,又能把皇位弄到手,那是最好的结局,要她不心动都不成。
“请问公主,皇上最喜欢的儿子是谁?”窦怀贞的问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太平公主虽不明其意,仍是回答道:“是隆基那小子。”对这个侄儿,她也很欣赏,一提起来就是小子长小子短的,很是亲昵。
只是,天意弄人,他们两人都是雄心勃勃的人物,只有一个能成功。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
“公主仁慈,不忍兄妹之情,可否忍得姑侄之情?”窦怀贞的眼睛睁大了,很是紧张的盯着太平公主。
这是关键时刻,太平公主一句话,就是腥风血雨,窦怀贞尽管早就想好了,仍是不免心头狂跳,能清晰的听见怦怦的心跳声。
“舍得如何?不忍又如何?”太平公主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反问一句。
窦怀贞忍着心跳道:“若是公主不忍心,臣也无能为力。若是公主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臣方可着手进行此事!公主如何决断,还请给臣一个准信。若公主甘为人臣,臣自当无异议。若公主以天下为重,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就是从隆基身上着手?”太平公主问道。
“公主英明!”窦怀贞承认道:“皇上喜欢太子,也倚重太子。要是突然之间,太子没了,皇上倚靠谁去?皇上看重亲情,这对他的打击必然很大,很可能是万念俱灰。皇上虽有几个儿子,可是,只有太子政才卓越,其他几个儿子皆是庸才,没有了李隆基,谁还能与公主争天下?即使皇上不传位给公主,传给其他的儿子,公主也可以把持朝政,治理天下。”
要是李隆基死了,在皇位的争夺上,太平公主就没有了对手。睿宗那几个儿子,皆是庸才,就算他们坐上了皇位又能怎么样?以太平公主的势力,要掌控朝政,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事太有吸引力了,太平公主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胸口急剧起伏,呼吸粗重,眼里厉芒四射,久久没有说话。
窦怀贞知道她是在权衡得失,这已到了关键时候,只是静静的等待,也不催促。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窦怀贞感觉特别压抑,一颗心快从胸腔里蹦出来。
终于,太平公主平静下来了:“你打算如何做?”
窦怀贞的压抑感顿消,知道她已经有了决断,忙道:“公主,太子一身好武艺,进出都有陈再荣这些武艺高强之士护卫,要想行刺,那是不可能。再说了,即使行刺成功,动静这么大,谁个不知?查探凶手的呼声日高,皇上也会下旨缉拿凶手,难免没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至那时,公主必成众矢之的,此事不能为。”
太平公主不太同意他这话:“我就不能仿效去年,再来一个宫变?”
窦怀贞摇头道:“公主,以臣愚见,此一时,彼一时。要是在吐蕃一战之前进行宫变,成功的可能还比较大。现在嘛,不会成功了。皇上的声望如此之高,会有人跟着公主蹈不测之渊?”
吐蕃一战,睿宗已经由无能之君变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圣君雄主,谁会反对明君圣主呢?
太平公主哑口无言,窦怀贞接着道:“臣结识一位奇人,善长胡人之术,能在让人毫无查觉的情况下,置人于死地。公主请想,要是太子无疾而终,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到那时,公主只需要去太子府上大哭一场,最好是哭得晕了过去,痛不欲生,谁还会怀疑公主?
“皇上必然是万念俱灰,公主趁势而起,这天下还不是公主的天下?”
美妙的前景已经给他描绘出来了,只是太平公主却出奇的平静:“人在哪里?”
“回公主,这位奇人,臣已经带到,就在门外候着。”窦怀贞忙回答。
太平公主眉头一掀:“叫他进来。我要见见这位奇人!”
窦怀贞应一声,打开门,道:“云相大师,请进。”
不把武崇训放在眼里的那人大步过来,等他进屋后,窦怀贞把门关上,为太平公主引介道:“公主,这就是云相大师。大师,这是公主,快见过。”
云相施礼道:“云相见过公主!”
“云相,你有何能耐?”太平公主打量着云相,淡淡的开口。
云相非常简洁的回答:“云相的能耐不多,能完成公主的心愿就是。”
“那我如何谢你?”太平公主再问。
云相的回答让太平公主很是意外:“云相所好者唯财色,不贪权势。权势这东西在别人眼里很有吸引力,在云相眼里一文不值。不如坐拥美色,饮酒为乐!”
这种事不能曝光,只能做,不能暴露,要是给云相抓住把柄要挟,那就是大麻烦。他不贪慕权势,只要美色金钱,再好解决不过了。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平公主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猛的站起来,喝道:“来啊,把这两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给我打出去!”
变起仓促,窦怀贞和云相愕然不语。就在这时,门咣啷一声就开了,一群兵士手执棍棒冲了进来,一阵乱棍下去,窦怀贞和云相鼻青脸肿,仓惶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