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棠张口阻之不及,挫败一声,直往被底钻了进去,雨化田眼角瞥见,唇边勾起一抹笑。
李三娘初见他,便是冷若冰霜一眼冻人三尺的样子,那里见过这般笑容乍露,瞧他看着顾少棠的模样,便知是情动不已,不由闭了嘴安下心来,也不做打扰,退了出去。
槅门一关拢,屋内只余日照斜阳透窗亮。
雨化田缓缓抬步走近床边,长臂伸向那隆起的一团,手掌刚搭上被缘,就被怕曝光的顾少棠急急拍开了去,雨化田莞尔一笑,坐上床沿,倾下身来,将她连着被子一同抱住在臂弯中,俯首低低唤她:“棠儿。”
低沉的嗓音隔着被子,像一团暖暖的波浪打入耳廓,顾少棠心口噗通直跳,竟觉被中稀薄的空气,都温暖得令人燥热起来。
她满不甘心,闹着脾气嚷嚷:“走开!烦你!”
嚷着还要证明似的,被底下踢蹬一脚出来,可爱得让人心软。
雨化田不敢笑,修长的手沿着被子起伏的轮廓,寻到她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拢,诚心致歉:“昨夜是我过火,你别生气,再不会了。”
顾少棠闷着声喊:“你禽兽!”
“只对你。”
“……”
“棠儿,你这么闷着,会透不过气。”
久未听到回话,雨化田试探地撩了下被子,见她没反应,这才大着胆将被子向下拉,却见顾少棠被他横腰揽着,被子下露出的脸醉了一般晕红,正是那陷入爱河之人羞得无法启齿的模样,雨化田喉间一紧,心口发颤,陡然挫败埋首在她颈边。
顾少棠面红过耳,不知所措地喊:“怎么啦?!”
她哪知,他这是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雨化田稳住呼吸,缓缓抬首,盯住她的眼,洒入屋内的夕阳光线浓得暧昧。
顾少棠抿着唇,睁着眸子,感觉彼此的呼吸似都在寻求着对方,朝霞如雾霭般弥散的光芒中,距离渐渐拉近,她耳背发热,颊边红云更盛,不由闭了眼等待,却觉他猛又无力地倒在她肩膀,不由毛躁起来:“又怎么啦?!”
雨化田骤然抬首,狠狠欺上她的唇。
想叫她知道,不能怪他失控,这般诱人不自知,真是她的错。
顾少棠仰首承接着他的吻,本指望他点到即止,却觉他吻着吻着又开始失控,回过神来襟口已被扯开。
雪白的颈项间,鲜艳的吻痕令人吮指回味心猿意马,雨化田埋首下去。
感觉他压在自己身上,又发出那种兽性大发似的低沉呼吸声,顾少棠头皮一麻,忙挣扎着把被困在被子里的手抽出来,一把擒住他又开始往下作乱的手,双目圆瞪:“你还来?!”
雨化田也知不可,呼吸一沉一沉的,反握了她的手,只埋首在她颈边,不断汲取她的芬芳来慰藉自己,低哑开口,一再唤她:“棠儿……”
顾少棠被他这么唤着,有些难以言喻的欢喜:“想说什么?”
雨化田沉沉闭目,并不开口,顾少棠忽有所觉,也不说话了。
分离在即,痴心难舍。
世事喧嚣,多想紧紧相依,挥别红尘烦恼,求一段静默相守的时光。
沉默良久,顾少棠终是轻轻启唇:“……你若真不能太快回来,待我鹰帮之事落定,我便去西域寻你……”
幽暗中,雨化田眼神些微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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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树梢,灯烬油盏,时光如梭,匆匆而过。
百里因托着一个布囊,直挺挺地站在鹰帮总寨寨门前,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简直像一尊石刻的雕像。戚三拿捏不定是该开门延入,还是派人将他捉拿,只能急急驱人赶往主堂报讯。
顾少棠和鹰帮四将正与江督等人商议要事,听得通报,鹰帮四将便坐不住了。
虽说百里因的罪行不能轻易饶恕,可他们怒且怒,骂且骂,这二十余年兄弟情谊,终是还是难以放下,不由全看向顾少棠,等她表态。
顾少棠满脸沉思。
日偏中天,又过半晌,石墙轰隆开启,顾少棠率鹰帮四将等人走出,颇为汹汹,但行至百里因面前时,问罪之意,已然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