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过瘾再说。”
“她此番无知无觉,恐怕取悦不了大将。”
克努哪里管他劝阻,这城楼三面打通,光天化日,他将顾少棠蛮力一扯,推到席榻上去,那白纱衣流云般一荡,她如跌在云间般,匍匐于平塌,克努大步跨近,一边动手把自己的铠甲解开,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恶意笑道:“怕什么,叫她跟那师琴一样尝尝七夜明媚的滋味,任是烈女也要变荡妇,拿酒来!”
樊华默然,似忠犬听令,谨遵吩咐,转身瞬间,面色顷刻阴沉。
他抬步走向壁廊,拿取酒壶时,手往暗处一碰。
克努正趴上平榻去将她笼住,猛然一阵轰隆巨响,震得席榻颤动,惊了他一跳,刚一抬眼,便觉一片黑暗,他怒吼一声:“怎么回事?!”话音未落,便觉身上一阵骚动,似乎有物爬窜,克努拍之不尽,惊觉不妙,嘶吼着伸手就要去挟持顾少棠。
那手猛一探出,一瞬之间化为森森白骨——
痛意猝然涌上,他张口要喊,密麻之物,猛然灌口而入,似溺河之水,直灌入五脏六腑。
咔吱……咔吱……
樊华冷然转开机括,封闭了城楼的石板向上升起。
日光倾洒进来,黑影仓皇退散。
天边流云闲淡依旧,衬着万里涛蓝,顾少棠身边,只剩一具衣袍革带仍齐整而端坐着的白骨。
樊华抽了一口气般,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棠儿,对不起……”
白骨倾倒,轰然散碎一地。
樊华满怀痛楚的眼望着她没有表情的脸:“我……一直想避免利用你,可是,我最终却还是只能利用你……”
他知道,若不是为美色所迷,克努必不会这么好对付。
他挫败一笑,将她的手偎在颊边:“也许他说得对,我不配说爱你……可……若不是因为这副身体,我又何须要利用你,我本不该……我本也能和他一样强,可我偏偏受了本该是他来受的苦难,这不是我的错……”
猛一声轰然巨响,盖过了他那令人听得乏味的自我开脱。
樊华似有感应,怔然不能回首。
“把你的脏手拿开!”
冰冷的语调,仿佛从地底窜出来那般阴森恶寒。
樊华一瞬惊栗,回首间满眼不可置信——城楼紧闭的鎏金大门垮塌成了粉末,烟尘漫眼,雨化田手中持剑,站在那里。
那剑是从侍卫手中夺来的,沾满了鲜血。
显然一路闯来,已害了不少性命。
樊华缓慢摇头,满心战栗,他以为不可能,疑心有人假冒,可亲眼看着,那人遍身刑囚痕迹,伤痕累累,断不能伪装——那肩胛到锁骨之处,伤势尤为严重,鲜血不断淌下,湿了半身,血珠直顺着手臂淌过剑身,滴注于地。
那伤如何形成,显而易见。
琵琶骨被锁之人无法施力,动辄剧痛,纵然有内功也无法施为,他该是忍了多撕心裂肺的痛,才能将那玄铁打造的肩骨锁环强行掰折弄断,将自己弄成了这幅可怕的样子。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解得了蛊……”
樊华忽觉不对,凛心一探,只觉控蛊之丝若隐若现,惊惶之色这才消霁,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不可能,你一个人不可能解开千秋蛊……可是为什么……”
雨化田抿唇不语,眼神越发阴沉。
遍体伤痛早已要拖垮他的身躯,支撑着他走到这里的,只那唯一一丝信念——顾少棠。
原先的焦心如焚,直到见着那堆白骨,才缓解开来——长剑锵然拄地,支撑着他险些要垮下去的身体——他薄唇微启,吁吁喘息,被血濡湿的发丝一绺绺散乱,满身狼狈,千秋蛊犹在他体内,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樊华不明白……何物能够压制住千秋蛊?
他不难找出答案,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也曾遇过——
“……难道万优还活着?”他惴惴自问,又想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可能到西域来救雨化田……
“不……不对……难道……”
是他……是他……
樊华眼神骤变,猛然放开顾少棠的手,浑然未觉那柔荑落在席榻上,落在克努脱下的铠甲边,隐隐发颤着。
倒映在瞳眸里,是他伤痕累累的样子,锁住身躯的,是几欲爆裂开来的痛楚。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
是因为她?……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