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愕,心下甚是佩服两人高深的修为。其实天阳和法玄一开始就较起劲来,天阳指责法玄不分真妄,法玄则质问天阳何以为真,何以为妄,两者之言句句珠玑,蕴涵哲理,其间的凶险比之斗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天阳真人道行高深,已是大道期高手,而法玄执掌华严宗达六十年之久,亦是得道高僧,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五十年前已是密乘高手。两大佛道两界的顶尖高手不分伯仲,平分秋色。不过说到底,还是法玄吃了暗亏,对天阳真人一连串的质问都被巧妙的化解,尤其最后一句“令得到故”更是神来之笔。
只见法玄话音一转,肃道:“不知道兄对今日贵门弟子伤人之事有何看法?”
天阳真人眉头微蹙,心道:“哎,此事毕竟是我理亏,还是让他三分吧。”想到此,他微微一笑,道:“圣僧不必着急,贫道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法玄暗自得意,道:“那贫僧倒要看看道兄怎么个交代法。”
天阳真人刚想飞身下去将卢化正法,闻得此言,心下甚是反感,不悦道:“圣僧岂非欺人太甚,贫道已经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自是不会反悔。”
法玄也感到太莽撞了点,心道:“哎,难道我真的心怀尘念?”,不过真要他拉下脸来道歉,以法玄的修为亦甚感难以启齿,他合十道:“道兄请便,贫僧权且当一看客。”
天阳真人冷哼一声,袍袖一拂,愤然飞身而下。
天阳真人面色难看之极,缓缓地走到卢化身前,喝道:“孽畜,你素来心术不正,魔心未去,贫道念你是个人才,所以未将你逐出师门,今日胆敢心怀杀念,你可知罪?”
卢化面无人色,惶恐的说道:“弟子知罪,弟子知罪,请师祖将罚!”
天阳真人一声长叹,仰天凄然道:“太乙门各位先祖在上,弟子不孝,使本门出此孽徒,惭愧之至。今日弟子誓将孽徒逐出师门,以正我太乙之风。”
慧云真人欲言又止,只得低叹一声。太乙门人个个心惊胆战,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有卢化在苦苦的哀求着。在修行界中,逐出师门是最严厉的惩罚,甚至比杀了本人还要难过,被逐出师门之人不仅功法尽费,而且在修行界将受到众人的鄙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法玄亦为天阳真人的严厉惩罚而心惊不已。本来按照惯例,象卢化这样的违规弟子顶多面壁几十年,逐出师门只争对那些犯有极大过失之人。
卢化已然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眼泪夹着血水顺着脸庞滴滴而下,甚是凄惨。一些年轻的女弟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天阳真人面色悲凄而肃穆,心下也甚为不舍,咬牙喝道:“卢化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
“真人且慢!”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急忙四处张望,刚刚由于注意力都被此事吸引,没人注意到有其他人上来了。
待看清楚后,又是一惊,只见一大汉满脸疲惫的踉跄走了过来,看那副样子一定是爬到山顶上来的,要知翠华峰山高坡陡,平常人是很难爬的上来的。
天阳真人话被打断,不但不怒,反而松了口气,他古怪的看了一眼杨天行,道:“施主为何打断贫僧说话?”
卢化一眼就认出了杨天行,求助的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杨天行对卢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天阳真人恭谨地说道:“请恕小子无礼,我就是被他打伤之人杨天行,卢化虽然倒行逆施,然而罪不及此,恳请真人网开一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天阳真人亦感惊讶,心道:“此子根骨不错,难得一身正气,心怀慈悲。”,心下好感顿生,慈祥的笑道:“施主,此乃我太乙门份内之事,岂能听你一人之词。”
杨天行脸上一红,急忙说道:“佛道两界不是都讲究慈悲为怀吗?”
法玄一直都在观察着杨天行,观得此人佛缘深厚,心下甚为喜爱,肃道:“慈悲之力最为广大。慈悲之心,能化一切;慈悲之行,能伏一切。恶者无与争,暴者无与抗。所向无敌,是为其力广大无边。世人如逢不如意,多生慈悲心,多修慈悲行,喜悦来临,法喜充满。道兄,这位施主所言极是,你就慈悲为怀放过他吧。”
天阳真人其实早就如此想了,只是有点担心法玄反对,如今见法玄也如此说,心中大定,趁机说道:“既然圣僧如此说,那贫道就从轻发落。”说完,转过头,对着卢化厉声道:“孽徒,既然这位施主和圣僧为你求情,就仍然准你留在师门,罚你从今日起面壁思过五十年,你可愿意?”
卢化感激得看了杨天行一眼,恭声道:“弟子甘愿受罚。”
天阳真人肃道:“人心无邪念,一念彻虚空。一切虚空中,皆有圣与贤。常作平等观,勤修无上行。自见虚无老,久久入大乘。你要好好反省,去吧。”
卢化一刻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恭谨地道:“多谢师祖教诲!”
从人群中走出两名太乙门弟子扶着卢化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