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雨山以西的一个山丘上稀疏地挺立着几颗雪松,曹桓站在一个凸出的怪石上脸色沉重地看着远处隆隆下沉的大巴雨山,良久,他回头看了看旁边的花四海,苦笑道:“花兄,杨老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哎,当初我就不应该抛下他一个人的。”他心里涌起一股悔恨,要不是当初自己为了花四海而先前离去,留下杨老弟一人独自面对冥界高手,事情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花四海依旧死死地盯着远方,深沉的目光,僵硬的肌肉,甚至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他是多么地痛恨自己的逞强,是自己的狂妄以致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是自己的无能才使杨天行深陷险境。他心如刀割,面沉如水,心底涌起对冥人深切的仇恨。
曹桓自然十分理解花四海此时的心情,心里微微一叹,柔声道:“花兄,你不必太过自责了,我看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也许我们离开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老弟的事与你无关。”
花四海缓缓转头看向曹桓,冰冷的目光中散发出浓烈的杀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必再安慰我了,当初你不应该为了救我而抛下老弟的,要是老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是最大的罪人。”说罢,不理僵在一旁,露出痛苦之色的曹桓,径自向半依在一株雪松旁的红狐走去,走到跟前时,俯身细细地打量着她犹带班驳泪痕的俏脸,心里一阵怜惜。他喃喃地道:“红姑娘,我花四海对不起老弟,也对不起你。”
正当花四海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悔恨和自责中时,曹桓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花兄,快看,那道金光太熟悉了。”
花四海一震,急忙转头看去,却见那缓缓下沉的山顶上正划过几十道的光芒,犹如流星一般朝山脚下直泄而下,为首的是一道刺眼的金光,其后紧随着五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亮度虽没有金光那么刺眼,却也十分醒目,再后面就是数十道亮度大减的光芒,显然这几十个人的修为比起前面六人来要相差许多。正如曹桓一般,他对为首的那道金光也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再细细一想,心中已然猜到了个大概,大喜道:“金光!那不是杨老弟真元的光芒吗?”他此时颇显苍老的脸上充满了小孩般兴奋的喜悦,却也夹杂着一分难言的激动。
曹桓也是一脸的喜色,目送那几十道金光消失在山林之间后,他急忙转头说道:“花兄,老弟他还没死,我们快过去看看。”说着便看向昏迷在一边的红狐,微笑道:“红狐这小妮子眼睛都哭肿了,要不是我将她打昏,恐怕现在也该哭累了吧。”说着,便要上前将红狐救醒。
花四海微微一愣,待看清曹桓的意图后,连忙伸手阻止道:“曹兄,此时还不宜将她弄醒,再等等吧。”
曹桓停下脚步,先是诧异地看了花四海一眼,见他看向红狐的目光中饱含着关爱,心念电转,便已经知道花四海是怕那金光万一不是杨天行,对红狐造成更沉重的打击。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个老强盗也会如此关心人,干脆认她做个义女算了,这样既达成了你的心愿,又避免了闲话。”
花四海浑身一颤,知道曹桓本是句戏言,不过他却颇为意动,再一想自己孤苦伶仃地过了大半辈子,虽是逍遥快乐,但始终未娶个一妻半妾的,更别提有儿女了,自从见到这红狐之后,自己也不知道怎地,总想去关心她,爱护她,现在想来恐怕是自己早就把她当成了女儿一般来看待了。一想到自己如果能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幸福的表情顿时浮现在他略显沧桑的老脸上,不过那表情没停留多久,就被另一种黯然之色所取代,他叹道:“曹兄说笑了,我虽有此意,不过还得看人家同不同意,要她叫我这糟老头子一声爹,委屈她了。”
曹桓抹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拍了拍花四海的肩膀,笑道:“红狐是个好女孩,纯真,善良,不过你这老强盗也不差,认她做女儿也是她的福气。”
花四海微微苦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过去抱起红狐,正色道:“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事不宜迟,我们快赶过去看看,如果真是老弟的话,我们就应该感激苍天了。”说罢,便径自朝金光消失的山林处飞去。
曹桓哈哈一笑,他又何尝不是这个想法,足尖轻点间就如一只鹏鸟般追了上去,说道:“你看那跟在老弟后面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数十人之多,而且那紧随老弟身后的五人似乎修为颇高,我实在想不通魔界里哪来这么一群高手。莫非是冥界小儿?如果真是的话,那老弟怕是有危险了。”说罢,他脸色微变,身形去势更急。
花四海的脸色也颇为沉重,说道:“不大可能是冥人,那最后面的几十个人的修为明显偏弱,这么多人要想穿过降神阵太过荒谬。”
曹桓紧皱眉头,默然不语。
大巴雨山脉边缘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峰下有着一个清澈的小湖,湖面波光粼粼,浪花轻舞,在小湖的另一侧是一大片宽广的草地,柔软的草丛间野花遍布,暗香阵阵。魔界的夏天也有着迷人的一面。
此时在草地的上空突然出现了几十道光芒,在一连串嗖嗖声中,几十道光芒先后落在了草地上,却是几十个奇装异服的高大男子,清一色的黑甲,状若威猛。
李牧狼狈地摔在草丛里,粗狂的老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他直感浑身酸痛,经脉内气血翻涌,微微苦笑着,任由身躯紧贴着柔软的草皮,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脑海里不由又想起了在地坑中发生的情景。他对这个奇特的恩人充满了感激之情,所以施法时也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真元灌入恩人的经脉内,刚一开始感觉不是很好,恩人经脉内残余的真元仿佛一滩死水,任他们五人的真元如何地催动,就是没有一丝的反应,正当他们准备放弃时,突然从那人体内产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五人的真元全部吸走,而且越吸越猛,最后简直就是掠夺一般,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只觉得体内的真元源源不断地涌起那人的体内。
他大骇之下急忙看了看周围的兄弟,发现他们脸上也都是莫名的恐惧,不过没有一个人意图阻止过,他们心里都一个想法,那就是反正命是他救的,就算被吸成了人干也是值得。
李牧等人的真元潮水般涌向杨天行的体内,不过连杨天行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被李牧五人真元激活的不是天爵气,而是恐怖的灭神力,原来灭神力在破解血光咒后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残留了极少的一部分神元,至于天爵气则是荡然无存,早就在催发灭神诀时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可怜那元婴天爵也被神诀压制得动弹不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经脉和元婴沦入神元之手。
本来残留的灭神力是极其微弱的,若没有李牧五人的真元,那些残留的灭神力也将慢慢消失,最后由杨天行自身的本命真元天爵气所取代,虽然那样对天爵气和元婴的伤害极大,修为也将大为减弱,不过那都是杨天行和天爵能够强忍接受的,为了自由,他们也不在乎沉重的代价,可是怪就怪在李牧五人选择的时机不对,他们施展补元大法时恰好是天爵气还未产生,灭神力也未完全消失的时刻。
为了对付血光咒而大肆消耗的灭神力本来无力再控制杨天行的元婴,它要想卷土重来,势必要等到杨天行下次被逼无奈时再行使出灭神诀,正当它不甘心退出舞台的时候迎来了李牧五人的真元,做为天神禁卫和灭神军团长期斗争的李牧五人每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更何况是五人合力的真元,那简直就是汹涌澎湃,排山倒海。李牧五人怕恩人的经脉承受不了他们五人的合力真元,所以一开始都未使出全力,因为那样灭神力虽然惊喜,却无奈地发现那些真元不足以让它继续控制杨天行的元婴,因为杨天行和天爵强大的意识正虎视耽耽,只要它一旦消失,便会立刻接管元婴和身体。到后来,李牧五人见没有多大的成效,索性一股脑儿的将全部的真元塞进了恩人的经脉,企图做最后的努力,这下正中了灭神力的下怀,灭神力在五人合力真元的引导下一举镇压了天爵的反抗,继续zhan有着杨天行的丹田和经脉。
如果说灭神力是强龙的话,那么天爵就是地头蛇,有真深厚根基的天爵虽然力量没有灭神力的强大,但只要杨天行不使出灭神诀,他就不用担心被灭神力夺去元婴的控制权,这也正是天爵竭力反对杨天行乱用神诀的原因,因为无论哪一种神诀都有足够的能力从他手中夺取元婴。即使神元暂时地控制了元婴,天爵也还可以静静地等着神元的消散,因为杨天行根本就控制不了神元,所以神元一般都是在大肆破坏了一番最后又悻悻地消失,虽然神元也曾想要彻底收服天爵,但无奈杨天行强大的意识是站在天爵这一边的,所以它空有着强大的力量却屡次败下阵来。
然而这次不同了,灭神力得到了外界强大真元的帮助死死地压制住了天爵,更为可怕的是灭神力将李牧五人的真元强行转化成灭神力,力量大增之下,灭神力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讨伐天爵的行动,以求永远消灭这个心腹大患。天爵虽然竭力反抗,但哪是灭神力的对手,以往还有杨天行强大的意识支撑着,然而这次杨天行不幸被一块巨石砸昏过去,没有杨天行的意识,灭神力更是肆无忌惮地将天爵强行收服,风光一时的天爵终于走到了尽头,杨天行的元婴彻底被灭神力控制了。
然而好戏还没有结束。说起来,天爵是天生异种,杨天行空有强大的意识却拿他没办法,而灭神力远没有天爵这个奇特的元婴那么有智慧,等杨天行苏醒之后,强大的意识立刻将灭神力收归旗下,到此杨天行才真正地解决了心腹大患,天爵的意外消失使得他成功地收服了元婴,结束了身体和元婴长期分离的局面。
李牧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站在湖边静静而立的一个高大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不过此时他也无暇去多想,他艰难地坐起来,手结法印,调息起真元来。
在他旁边,帝释天等人也都盘退而坐,默默地调息着。而不远处整齐排列的士兵们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们的眼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湖边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上。
杨天行静静地望着清澈的湖水,看着荡漾在水面上的那张英俊的脸旁,惊讶地看着倒映在湖水中的那张陌生的面孔,带着几分阳刚和霸韵。他依稀感觉发生了某些变化,但仔细去想时却头痛万分。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抚上光滑的面庞,心里一阵疑惑,为什么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而且一想就头痛欲裂;他感觉不到体内真元的变化,对于神元他不是很陌生,因为他几次都使用过神诀,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体内蕴藏着的强大能量,可惜他已经失忆了,根本记不起以前流动在他经脉的不是灭神力,而是天爵气,他把此时流动在他体内的灭神力看成了是他自己的真元。他也不知道此刻他已经真正地跨入了神道。
他同样不明白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是什么人,他只记得自己苏醒时是处在一个即将坍塌的地坑中,身边围绕着五个奇怪的人,他下意识地将那五个摇摇欲坠的人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又通知那些处于危险之中的士兵赶快逃命。
“夕阳快要落山了。”杨天行喃喃地念道,他这一站就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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