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那些写辞儿的,这曲辞要通俗易懂,多用俚语。少用典故,总之,要让那些没念过书的人也能听懂。”
“草人借箭之事李将军……”,闻听是这么个吩咐,那吏员迟疑了一下后道。
“兵马使大人这是要瞒着吐蕃人以备后用,瞒着自己人能有什么用?如今四城堵地死死,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怕有人泄了机密?”,抬手又拍了拍那吏员的肩头。唐离微笑道:“这两日守城,百姓们付出不可谓不多,如今有了好消息也该让他么知道,如此既是让他们高兴高兴,也是给合城百姓提劲儿,这样以来,咱们再办支应也更顺手儿。更能得了支持!”。
“还是公子想的深远,我这就去办!”,这番话说的那吏员心悦诚服,当下一拱手之后转身便要去,却被脑中灵光闪动的唐离给叫住了,“写好曲辞之后,这些个读书人不用解散,在府衙里给他们找间房。从明天开始,着他们每天都要写战报,这战报分两块儿,一块儿自然是城楼上的,告诉他们,上至军马使。下至普通军士,凡是杀敌多的,就让他们在战报上好生替这些将士表功;至于另一块儿就是民政,凡是城中支应城头守军得力地百姓,也要一并颂扬,要直接点到坊,点到人,好词儿多用,把事迹给写足了。写完之后立即由抄手多誊正一些,每一坊前都要张贴到。总而言之。一定要造出满城军力戮力同心共守凌州的气氛来。让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个人办地事都是在为守城出力”。一时说的兴起,唐离负手在房前转起了小圈子,只是话语声却不曾有片刻间断,“再有空闲,就着他们把这些事迹写成曲辞交给梅七姑,另外告诉七姑,她手上的人自明日起就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在城头鼓舞士气,还有一组就下城为办这些民政,要说,布告总不如曲词来的人耳!至于人手,缺多少让她自己做主征召,合城伎家,不拘年龄容貌,也不拘伎艺如何,只要能唱就行。这时节也无需讲究那么多了!”。
唐离顾自说,那吏员扳着手指一一记下,“另外,明个儿一早就先出一份文告,在城中征募女子代为照料城头受伤的守军,毕竟女子心细些,这样也能腾出些人手支应别的事儿”,见那吏员一脸错愕的表情,唐离因一笑道:“这是自愿,没有什么额度地限制,有人应征自然是好,若是没有也索罢了!都记住了?记住这就去吧!”。
目送那吏员去的远了,唐离这才折身回屋。
“放心吧,今天李兵马使下了死命令,再不准我上城楼。所以尽管明天打的再厉害,我也没什么危险”,进房后见宝珠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唐离乃上前将她搂进怀中笑着说道。
一听到这个消息,适才还是愁眉苦脸的宝珠立即高兴了起来,睁大一双水杏般的眸子紧盯着唐离道:“少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唐离点头,宝珠地脸上立时如花儿开放一般,绽放出满屋子的春意。刚才外边的热闹她自然知道,只是对她来说,李光弼大人的这道军令要远比凌州守军得了十二万支羽箭更让她高兴。
“……君寄边--九天--莫绝,妾答同心心自结……”,任宝珠在那边高兴,回到书案前的唐离将家书中的这诗细看良久后,才以喃喃地声音呓语般道:“家国,家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少爷,你在说什么?”,闻声,唐离回转身去笑道:“天不早了,睡吧!”。
吹灭烛火,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将自己丰满柔软的身子紧紧偎在唐离怀中,宝珠的声音在黑暗中低低传来道:“少爷,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恩,说吧!”
“少爷晚上回来前水净一直在这屋里,她说……她说……”。
翻了个身子,将宝珠贴的更紧了,唐离才含糊着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要跟奴婢互换帕子,结成金兰姐妹”,不堪唐离那双不安分的手,宝珠扭动着身子道:“因不知道少爷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奴婢就没有答话”。
“结拜姐妹”。收回正在做恶的手,唐离在黑暗中沉吟了片刻后蓦然道:“换什么帕子!宝珠你自准备见面礼,明天再找个中人过来,好歹立了书约,自明日起,你我二人就要多一个尼姑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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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长安宫城宜兰院正殿
身姿慵懒地杨妃斜依在锦榻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殿中歌舞,尽管初冬的天气里地处北地地长安已是寒意浸骨。但在这温暖如春地大殿中,酷嗜黄色的贵妃娘娘仍然是一身轻薄地淡黄宫装打扮。
斜依地身姿。慵懒的神情,眉眼间地漫不经心,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杨妃整个身子透出一股浓浓的闲愁韵味,而这样的韵味再配合着她那凹凸的身姿,绝世的姿容,遂成就出一种别样惹人的风情。
“停了吧,别跳这劳什子地《拓枝》了。直惹人困!”,杨妃懒洋洋的挥挥手道:“选‘离词’唱来听听!”。
以前有太乐丞大人在前边顶着,这些宫中教坊司的乐工还不觉得,但自唐大人离京之后,他们就感觉贵妃娘娘是益的不好伺候了,无论怎样变幻花样,总不能让杨妃满意,唯一能提起兴趣的大概就是“离辞”了。只是这些辞来来回回唱了许多遍,此时再唱,倒让那带队的乐工一时不知该选那一才好。
见着贵妃这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那领头的乐工心下一狠,向其他地乐工施了个眼色后,他便先自拨动怀中的琵琶开了新调儿。前奏刚完,就见一个歌女开腔曼声而起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
这原是当日劝说杨妃的曲辞,后来贵妃娘娘在与玄宗的私宴间便作为调笑吟了出来,随即满宫里传开了,宫中教坊司虽然早已得了辞并谱出配乐的曲子来,但出于慎重却一次都没奏唱过,此时若非被逼的狠了想搏杨妃一笑,只怕也不会冒然唱出来。
“……天生丽质难自弃……云鬓花颜金步摇……”,听着这曼妙地曲辞。微闭着眼睛的杨妃刹那间竟莫名生出一种错觉来。似乎是那个狠心的“小冤家”在耳畔喃喃絮语的称颂自己的倾国姿容,尤其在听到“温泉水滑洗凝脂”这一句时。贵妃娘娘的心中更是莫名一荡,思绪不自觉的就飘到了那个秋日的花萼争辉楼,那个胆大包天的状元郎伸出的那只胆大包天地手……
也不知是因为殿中太热还是别地什么缘故,斜依着锦榻的杨妃那张凝脂似地花容上莫名染上了一层桃花红,“他怎的知道我肤如凝脂?”,纷乱的思绪莫名停在这个地方,微闭着眼睛的贵妃娘娘脸上竟浮现处一个怀春少女般的笑容来,这笑容极轻且浅,甚至还带有微微的羞涩,但正是这轻浅而羞涩的笑容,却使此时的杨妃娘娘展现出绝不同于往日的纯美……
贵妃娘娘的轻笑就如同解冻的春风,吹散了大殿中的沉闷,那领队的乐工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愈的卖力**起手中的琵琶。
可惜,大殿中如此良好的气氛却被一个急促的公鸭嗓子给打破,随即就见一个中年宦官忙忙张张的跑了进来,“娘娘,有大事儿,有大事儿!”,看这太监的容貌,赫然竟是当日前往河东传口诏的那位。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情致被打断,杨妃脸上也没了好颜色,挥手止了乐工的唱奏,贵妃娘娘冷着脸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见这太监支吾着不出声儿,杨妃谴出乐工及宫人后满脸不耐烦的看着这内宦,“别装神弄鬼了,快说吧!”。
“吐蕃人进攻陇西了!刚到的烽火传警,三牦牛部一十八万吐蕃兵跟蝗虫一样进了陇右”,太监公鸭嗓子里出的声音听来份外古怪,“陇右道凌州,城内守兵只有不足六千,但围城的吐蕃蛮子却是连六万都不止,形势危急,万分危急呀!娘娘!”。
吐蕃兵年年总要骚扰大唐边境,于杨妃而言,这次也只不过是人来的多些罢了,见这个太监急巴巴的跑来装神弄鬼的居然通报的只是这么个消息,杨妃的脸色就愈来愈差了。
好在这宦官机灵,见贵妃娘娘脸色不对,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当下急忙低着声音补充了一句道:“唐大人如今就在凌州城中!”。
“什么!”,杨妃此时的表情真当得上是“花容惨变”,猛的站起身子的她手指那宦官,语带颤音的问道:“唐……大人……,你说的是那个唐大人?”。
“就是新科状元郎唐离唐大人,娘娘,娘娘……”,幸亏这位与杨妃份属同乡的心腹太监腿快手疾,才没让身子摇晃不停的贵妃娘娘就此歪倒在锦榻上。
“去,去承天门往皇城带话,让杨国忠进宫,不,是马上进宫!”,这一刻,刚刚还是慵懒不已的贵妃娘娘脸色苍白,整个身子如同寒冬的树叶一般,瑟瑟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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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长安生的这一切唐离丝毫不知,此时的他正为凌州的第五日坚守拼尽最后一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