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会不小心的将并未合钉的棺木盖子给震开了一线,堪堪将胡参将死不瞑目的面容暴露在了酒醉肉饱而来的众兵丁眼前,如此大不敬的举动自然又惹得那些丘八爷们一阵儿暗骂,而且这骂声随着和尚们越走越远,也就益发地大了。
……
次日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云州南城,一支长长的驮队由此出南城向北进发,四通货栈几乎日日都有多少不等的驮马队进出云州,是以这领驮的行货掌柜早与城门监混的烂熟,加之这支驮队又有安参将的贴身小校前来压阵送行,对这些将军们私运财货的勾当早就烂熟的城门监自然再不提查验二字,前后不过一柱香功夫,在嘻嘻哈哈声里,驮队便已顺利出城。
这是紧邻南城门的一家酒肆,大清早的并没有什么客人,但二楼临街雅座里却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爬在窗
指着下面缓缓行进的驮队回身道:“夫人,驮队开始到他了?”。
石榴的问话却没有得到回应,诧异的她扭头看去时,却见自家夫人正离窗三步向下凝望,她脸上的神情虽然平淡,但眉宇间那抹幽怨却浓的要化出水来,离座而起的她似是不堪冬日的寒意,双手将裹在身上的狐皮大氅裹了又裹,直到十指的关节都苍白的没了血色。
“那天换了两个小厮跟着,才知道他是去了四通货栈。后来再问着四通货栈今天有大驮队出城,我就知道他肯定也在里面,夫人,我早就说过,有什么事儿交给我准不错”,口中表着功。顺着夫人地眼光看去,石榴就见到下面驮队中正有一个戴着范阳帽的青年手拿账本背对酒肆而立,细看他的背影,依稀就是那个郑离。
“他这人就是爱干净,不管什么地方,不管衣服好坏都是干干净净的,以前在襄州的时候就是这样,两年了。现在依然还是如此”,早晨一偻调皮的朝阳斜斜照进房中,堪堪在夫人身前投射出一片明亮灿烂地光影。而这光影也衬的夫人身上的色调愈发的朦胧浅淡,凝望的眼神,平淡中满含追忆的语调,使的这间小小的雅阁中升腾起一股浓浓地怀旧气息,“石榴你不知道,那时候一个大院子里住着那么多人家,但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穿的裙衫都没有他一个男儿家地干净,那个时候穷也用不起熏香,他就采了米粒般的桂花送我。铺撒在洗好的裙衫上,放上一夜,到第二天穿时就有暗香扑鼻,这香啊……可比波斯胡的香料还要好!”,似是又回味到了那记忆中的幽香,夫人微微低下头去,在大氅的衣领上徜徉。
“比波斯胡的香料还要好嘛!”,石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许是受夫人的影响,她那凝视向郑离地眸子中也是一种说不清的柔情,“不过这家伙手就是巧!可惜他这一走,就没人能做出那么好的三蒸羊肉了!”。
“他不仅手巧,不管干什么都是最好的……”,凝视着楼下那个背影,夫人的双眼中渐次腾起了一层薄薄的轻雾,而她的声音也随着这层轻雾渐小渐低,以至无闻……
……
出城十余里后,这支庞大的驮队中又分出一支有十多个驮夫地队伍。折而向西进发。
自此一路向西,每到一州,提前都有当地四通货栈的伙计出城迎住,往来通关悉无阻滞。
五天后,驮队顺利出了相州西城,由此继续前行,到第二日午时,前方已有一片连绵的山丘隐约在望,而这道山丘后面,就是关内道胜州地界。
“少爷,前方就是胜州,奴婢河北之事未完,就不再相送了!”,取过另一袭新置的黑貂大氅,玉珠细心的替唐离系上肩带的同时,小声说道。
“我在军中身边也不便带女眷,你既然有事那就去吧!只是河北道乃安禄山腹心之地,自身安危你要多加注意”,说话间唐离回身看了看来时的卫州方向,自袖中取过一枚黑底红字的令箭递给玉珠道:“派人把这只令箭快马送回卫州,若是不便就交给薛府三夫人身边的丫头石榴……若是能见着三夫人,替我致谢!告诉她,若薛将军能迷途知返,我必尽全力保他富贵荣华……最后……罢了,你去吧!”,这番话说完,唐离再不回头,大步向关内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