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却的确是一日重似一日,不仅瞎了左眼,连右眼也是视力日降。朝不保夕。
听到这个消息,哥舒翰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天意,真是天意!”。
“待彻底平叛之后哥舒将军再大笑不迟”,附和着一笑后,唐离拍了拍哥舒翰的肩膀道:“回去之后我马上行文李光弼,使其领军进入河北以备乱起之后与史思明周旋,哥舒你务必卡断河东与河北通道。顶住河东叛军地回攻,并做好准备等高仙芝潼关军北上之后,与之南北夹击河东叛军,此战关键在于务必要将叛军全歼在河东,不能放其一兵一卒重回河北”。
见唐离说的郑重,哥舒翰也收了笑容正色道:“别情你放心。此战我必将安禄山斩于河东,叛军若有一兵一卒北窜,某愿领军法!”。
“如此就好!”,点点头,唐离迎着哥舒翰地双眼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平叛功成之日,某必当上本陛下,为将军绘图凌烟阁!”,说完这些,唐离也不看哥舒翰眼中一闪而过的狂热,率先出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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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监军使府。唐离先自修书一封于李光弼。随即又写了一本奏章详细说明目前的战事准备情况。
这两造里忙完,已到了暮色四合时分。呼出一口气放下笔,揉着有些酸的手腕儿,唐离信步向监军使府后花园走去,而唐九则是一步一趋的紧跟着他。
“这是在监军使府,用不着跟这么紧!”,自从上次胜州一事后,唐九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不管唐离走到那儿,他都紧跟着不放,而且只要唐离一出府,那怕去的地方是城内,他也必定先通知唐月,浩浩荡荡的调出五百玄甲护骑弄出偌大地一个阵势来,任唐离说了多次依然不改。
这次又是如此,对唐离这话唐九只若未闻一般,依旧是跟的紧紧,见状,唐离索性也懒的再说,任他跟在后面漫步向而去。
虽然只是一天功夫,但后花园中的迎春花蕾又绽开了不少,星星点点米粒似的黄色看上去甚是喜人,也正是这一片鲜嫩的黄为萧瑟的花园中增添了几分春意。
在一枝迎春花前蹲下身子,唐离边将有些扭曲的枝条小心理顺,边随意问道:“阿九,今天还有什么别地消息!”。
唐七如今留在京城,唐九就自然接过了他的职司,如今各地转给唐离的书信大多是由他先行拆阅,随后再择机告知,此时见问,他随即答道:“府中一切都好,就是前两天老夫人又去了大慈恩寺经堂;另外四娘来信,言说经过这几个月的布置,如今李泌先生已完成了派系整合,老爷虽然人不在长安,但朝堂上外戚一脉也难再一家独大;另外河北道玉珠来信,又有两州刺史愿附和颜氏兄弟,只是玉珠问老爷,河北乱起之后粮食什么时候能到,为支应范阳叛军,河北各州县的存粮早由史思明抽走统一管理,一旦乱起立时就有乏粮之虞”。
“稍后你给玉珠回信,一旦河北道乱起,粮食最迟十五日之内会由海路运抵”,唐离站起身来边抄手前行,边缓缓道:“顺便再给长安去信,一给四娘,就说我的意思,请四娘取消对李泌地监控,经过这半年时间她也该放心了!另外一封让小姐尽快动身赶往丰州,自她抵达之日,海商船队暂停往来新罗,全力向河北运粮,对了,让小姐做好运出军粮的记录文书,以便冲进军费好向户部报账”,说完这些,唐离无声又前行了几步后才又道:“我让你留意的卫州可有什么新消息?”。
诧异的看了唐离一眼后,唐九才道:“老爷,最近的一封书简四天前才送出,即便有消息也没有这么快到的!”。
“噢!看来是我太心急了!”,唐离自失的一笑后,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散步活动坐的太久有些酸麻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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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河北道常山
天边的第一缕晨光照进常山府衙,使端坐在正堂中六十四岁,华半百地颜杲卿面目有些模糊,虽然他已是六十四岁地老人,虽然周遭空无一人,但颜杲卿的腰板依然挺地笔直。
看着这缕缕沿着衣衫渐次上升的晨光,大事将前特有的平静使颜杲卿不期然响起了自己的生平,出身名门颜氏,他自小便以气节操守自持,后入仕于范阳任户曹参军,他的清廉与不谋私利更使范阳百姓交相称赞,或许正是看中了他在民间的官声,安禄山将之擢升推举为常山太守。
对于自己去岁归降安禄山,颜杲卿并不觉得耻辱或是羞愧,虽然他出身儒门世家,自小诵读儒家典籍,但他却并不拘泥。他知道在去年那种情况下强行抗拒没有任何意义,反不如“身在曹营心在汉”以待来日,所以他既没有如当时的一些官员那些弃城而逃,也没有做无用的反抗,而是含羞忍辱的选择了归降。
昔日所受的耻辱就是为了今天的一切,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咬了咬牙,到了此时,他已不顾忌自己被安禄山抓走做为人质的儿子与侄子,也不顾忌自己的生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为国死难,死得其所”,这个道理颜杲卿自小就明白,而且坚信不疑……
正在颜杲卿端容沉思的当口,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见常山长史袁履谦迈着文官少有的刚健步伐走了进来,而他的手上赫然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李钦凑这酒鬼已经伏诛,大人,事成了!”,袁履谦的激动难抑的声音刚完,就见眼中坚毅之色一闪的颜杲卿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讨贼诛逆,虽匹夫有责,今日我等正当如是,换旗!”。
至此,朝廷平叛之战正式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