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去了踌躇园,说什么自从大奶奶进了府,从前循规蹈矩的仆婢竟接二连三撒刁放泼,连她都真不知道怎么管束了,竟是想要怪罪大奶奶惹是生非的意思,大奶奶还是快些去老太太跟前分辩吧。”
春归叹一声气,她就知道从抱幽馆脱身事件才算完了一半。
却问道:“二叔祖母过来没有?”
“二老太太已经来了斥鷃园,也听说了这件纷争,但她老人家却说……说这点小事大奶奶自能处理,犯不上她赶来救火。”
春归笑道:“学着些叔祖母的沉稳吧,多大点事,看把你急得一脑门的汗。”
“大奶奶可别过于不放心上了,积毁销骨这话是大有道理的,前头出了舅太太和曹妈妈两桩事,虽说多数下人们都明白了大奶奶在大爷心头的份量,不敢再对大奶奶不敬,可暗中仍然有人议论,说什么大爷听了大奶奶的蛊惑,连亲长乳母都不认了……要是这回大爷再因大奶奶训斥了二姑娘,还不定那些人怎么诋毁大奶奶呢,大爷毕竟是要走仕途的人,可不能全然不在意这些舆论。”
这话春归倒是听进去了,但却无可奈何。
说到底兰庭和朱家翻脸以及遣散曹妈妈,根本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在隐约知道根结的情况下,怎么能劝诫兰庭忍气吞声?这个红颜祸水闹得赵大爷家宅不宁的黑锅也只能暂时背着,至于今日抱幽馆的事,她又哪有别的选择呢,要是忍一时之气就能天下太平,当她愿意和小姑子争锋相对么。
少不得在老太太面前再打一场官司,只不过争取莫再把赵大爷给牵连进来罢了。
春归一边往踌躇园里走,一边问:“二夫人领着剑碧去老太太跟前理论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苏嬷嬷特意来了一趟知会。”
“苏嬷嬷?”春归挑起半边眉头。
“苏嬷嬷还特意叮嘱,说朱夫人过世得早,二姑娘当时连娘都没学着喊,便没了生母照顾,事后老太太又知晓了朱夫人遭的是无妄之灾,一来出于对朱夫人的愧疚,再者也确实心疼二姑娘,便把二姑娘抱去了踌躇园亲自抚养,二姑娘满了十岁,才搬去怫园里头单住,总归老太太待二姑娘可不一般,连剑碧也是老太太亲自过眼替二姑娘择定的丫鬟,老太太也直以为剑碧乖巧伶俐,这回……总之大奶奶不能掉以轻心,可得小心应付了。”
春归却想,那苏嬷嬷可是老太太跟前第一心腹,最最得用的仆婢,阖府上下就连彭夫人都得殷勤讨好着,但她可从来没有上赶着奉承,苏嬷嬷怎么就对她另眼相看了?要是苏嬷嬷是得了老太太的指令……老太太若真偏心她,又何必多此一举遣了苏嬷嬷来叮嘱她小心应付,这件事里还真透着不少的蹊跷古怪。
且不说踌躇园里春归怎么和彭夫人再经一轮过招,先说渠出飘去了抱幽馆,阴着一张脸从天而降,一眼就看见了立在二姑娘身边的藏丹,她轻轻一撇唇角,神色间竟有股说不明的意味,也不知是怨恨更浓,又或嘲谑更深,她这时也不戒防神情还能被旁的人觑见,越发不加掩饰的冷冷一哂:“过得真好。”
可情绪里汹涌的怒气似乎让她自己都觉难以忍受,多看一眼都像心如刀割般难受,渠出终于是别开了脸。
亭台里的大家闺秀们说着滔滔不绝的废话,各种敷衍应酬时不露声色的显示风范,彼此间有奉迎讨好也有勾心斗角,总归看似花团锦簇、谈笑风生,实则充斥着虚情假意、口是心非,渠出把目光一一从这些面孔上扫过,似乎穿透了明媚鲜妍底下的机心城府,她有些诧异这些人生活的意义,诧异这么多凡胎肉体包裹着的灵魂,历经生死转世轮回的修行究竟意义何在?
渠出端的是快跑神了,这场宴集也总算临近尾声,她眼看着赵兰心把客人们送走,懒洋洋地坠在最后,又眼见着春归交待的重点人物陶表姑娘已经登车,渠出本想着振作精神跟上,却听仍在依依不舍拉着董大姑娘告别的赵兰心说出句自以为真诚深情的话来——
“你真要信我,可真没陶家表姐说的那想法,怎么会为了顾氏和你反而生疏呢?她算什么,就没一点能和董姐姐你作比的,凭她也配和大哥哥称什么天作之合?董姐姐放心,我才不会真心认同她作我嫂嫂呢,在我眼里唯有董姐姐才是大哥哥的良人,董姐姐也莫要灰心,我定
能想法子让大哥哥回心转意,待大哥哥休了顾氏,再往晋国公府亲自求娶董姐姐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