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的刑案,这几年早就是县丞专管,而这一任的县丞又着实没有耐烦心审察乡里之间的闹生的命案,一门心想打算着平平安安晋升,只要无涉权门富户,案件全都交给刑房处理,能震慑的就慑逼撤诉,不开刑堂审讯,考核时也是一项官绩——治下安平,不生刑纠。
所以当费聪击鼓告状的时候,就触犯了县丞大人卜观时的为官原则,一听费聪是状告继母,不分青红皂白先以一顿刑杖招呼。
也就是说桃源村的这起命案,早就被县丞忘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属下的刑房长吏姓隋,人称隋圆,之所以有这诨号是因隋圆确然是处世圆滑,总是能够把稳顶头上司的脉象,无论上边是怎么流水的营盘,他都是铁打的兵。
处世圆滑者自然有处世圆滑的优长,比如过目不望就是隋圆的优异本领,这回费聪再来一递诉状,他非但把费聪给认了出来,还觉得这事情一点都不普通。
娄家四管事可是打了招呼在先,所以那回他们才把罪犯不孝者打了顿看上去严重的板子,实则一点没伤到这费聪的筋骨,但四管事应当会劝阻这个莽撞少年,这棒疮才刚好吧,竟然又来递状子了?!
再一看陪着费聪来的几位……
隋圆立时感觉不妙。
所以掘着屁股一脸谄媚的就通报上去。
卜观时经隋圆提醒,才想起这么桩命案来,大是奇诧:“费聪状告尊亲罪犯不孝,竟然未被杖死?”
隋圆:“费聪家世虽是普通,人脉却还不差,尤其是他竟然与娄家四管事交熟……杖死麻烦更大。”
卜观时轻哼一声:“那么个丑仆妇?”
“毕竟是娄家老爷看重的仆妇,卜老爷不过在临安只委屈一任,日后升迁,何必为这些微小事得罪娄家呢?”隋圆苦口婆心往息事宁人上引导。
“那现在是什么情形?不是并不曾息事宁人么?费聪挨了刑杖还敢告状,不是我不给娄家四管事脸面,都怪她交的朋友自寻死路!杖责,重罚,以儆效尤!!”
隋圆顿时把脸都苦作一团儿:“老爷啊,这回可没有借口杖责啦,费聪告的不再是其继母彭氏,只是按规程举告妹妹的死
因可疑,应是被人谋害……按律例规定,咱们的确应当受理状告。”
“这可是命案!”卜观时立刻火冒三丈:“就算逮获真凶,治下发生杀伤人命的事也无益于绩评,周王而今可就在江南监政呢,闹出这等事体咱们岂不是连累了县公?我不管这费聪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总之不能由得他瞎胡闹!”
隋圆:……
奶奶的这刑房主吏怎么越当越艰难了?看来得动动脑筋调动下职务,户房也是操心劳力的讨不得好,倒是礼房看上去而今最好混日子。
眼珠子咕噜几转,诡计又上心头,先是道了喏,心急火燎的往外走,半途中却忽然四脚朝天晕厥过去……话说这州县的官吏,官员多数是几年一换,吏员多数却历久不变,官衙里的衙役多半和吏员相熟,隋圆在临安县更加有如“九朝元老”,衙役们与他可谓是心有灵犀了。
所以卜观时得报的是,隋主吏竟然中暑了。
“不管事”的卜观时也只好暗暗骂了声娘,接手桃源村这桩案件。
官老爷的架子摆得十足,以至于虽然溜了一眼周王、兰庭明明衣着不凡时,上冲的戾气依然没被理智缓和,指着费聪便道:“想死想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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