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周王这才嘱咐阿丹:“另泡一壶茶来,供我们啜漱消脘。”
待清晖园里三人终于就赏菊宴的事商量妥当,周王又果然去了霁泽院,却只见满院子灯火通明的,陶氏仍然是盛装打扮从灯下迎向前来……不对,仿佛胭脂抹得比刚才还要艳丽了?他想起自家母妃对他第一次提起陶氏时,仿佛说是一个清丽佳人,可这女人分明就爱浓妆艳抹,哪里当得“清丽”二字?
这是周王有所不知了,陶氏本身容貌倒是极其清丽,她的风格更偏向羸弱之美,但她却觉得那一世周王能为春归着迷,是因春归容光艳丽的原因,为了迎合周王的审美,才把自己也往容光艳丽的方向倒饬。
也不怪陶氏误会,当初乔氏也是妩艳夺人,才能得周王的一时宠幸。
可妩艳不妩艳那也得看天生容貌,周王可不欣赏浓妆艳抹,尤其是此时清风明月,他明明还在吴王宫,却几乎有了一脚踏进青楼妓坊的错觉。
嫌恶之心苦忍不住,把眉头都蹙成了个老大的疙瘩。
陶氏却误解得深了,贴上来撒娇道:“殿下还在生妾的气?妾知道不该顶撞殿下,但赵副使也未免太无礼了,妾当时也是被他气昏了头,殿下息怒,妾刚刚亲自下厨替殿下做了宵夜,给殿下陪罪。”
周王:……
晚饭还没克化完呢,这会儿子哪里吃得下宵夜!
不过周王原本也有话要说,就由得陶氏拉他去了宵夜处,是正对着陶氏寝卧的一个庑亭,这里原本也算清雅,环水栽种竹柳,波心正映月影,但周王此时可没有清赏月色的心情,他挥挥手示意仆婢退下,这时陶氏尚且心花怒放,以为周王是要和她月下共话愉情。
“你说迳勿无礼,他怎么无礼了?”
“殿下……妾知道赵副使因为皇后姨母的缘故,并不将妾当作表妹看待,所以妾也自来不敢高攀,对赵副使历来都是敬而远之。但妾如今可不再是陶家女,已为天家妇……”
“好个天家妇,凭你也敢称天家妇,你不过就是我秦询的一个妾室而已,怎么着,认为你而今有了才人的品阶,就该得朝廷命官三跪九叩?!”
“妾身不敢。”
周王明明纹丝不动,但陶氏却主动松开了周王的胳膊,她倚偎过去的动作才做了一半,便起身站远低头持礼。
“你当我是驳嘴没驳过你,恼羞成怒才让你走开?我看你书房里往常也摆着些古籍典著充门面,怎么本朝的《茶疏》你竟没翻过?亏你还自负为书香门第的闺秀出身呢,听不出迳勿话里的嫌恶也就罢了,还荒唐到了度我是副小鸡肚肠的地步,以为轻飘飘撒娇两句卖弄卖弄风情就能蒙混过去!
茶事禁恶婢!我还留你在茶桌边上丢人现眼,自己都觉喝的是洗脚水!”
恶婢?!赵兰庭竟然胆敢讽她是恶婢?!陶氏顿觉怒火凶猛直蹿天灵盖,烧得脑子里一阵噼啪作响,但她敢怒不敢言……不,还是敢言的,只敢哽咽着挑拨离间:“妾便是愚钝,赵副使谤以恶婢二字也着实……妾被羞辱无妨,可妾乃殿下侧室,赵副使是连殿下也一并羞辱。”
赵兰庭眼里哪还有君臣之义、尊卑之别?!
“羞辱?你当迳勿闲得没事干了拿你羞辱着解闷儿?你怎么不想想你都说了什么!我早叮嘱过你后苑之事,交际应酬之事让你不要自作主张,凡事都凭顾宜人定夺,我还奇怪赏菊宴是顾宜人择中清晖园召行,你明知我不会反对为何还提质疑,你就是想用我的赞成做铺垫,好引出那句顾宜人知我心意的话!
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是在暗示迳勿,他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妇人,顾宜人背着他和我行苟且之事?恶婢二字说你都是轻了!看来你对迳勿是真不了解,他可是岁还不及幼学,就能算计得原本深获帝心的儒师身败名裂的人物,羞辱?你要不是女流之辈,他都犯不着羞辱你,弹指之力就能让你不得好死。”
周王连连冷笑:“我也真是低估了你,不察你竟愚蠢到如此地步,我让你收起你的小聪明,你倒是听话,肆无忌惮张示你的愚蠢无知。你要做什么?你知道魏国公郑秀正在不遗余力拉拢迳勿,你是生怕郑秀不能得逞,楚心积虑要助郑秀一臂之力!”
陶氏这才大惊失色,膝跪下来且膝行向前,拉着周王的袍角:“是妾身愚钝,但妾身对殿下可是忠贞不渝,妾,妾只不过是想……成殿下之美……”
周王抬起陶氏的下巴:“陶氏你听好了,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妄度本王的心意,成我之美?我想要什么你可清楚?你真要成我之美,就要牢记不逾本份四字,有的人你若再敢算计,别说伤之毫发,哪怕便是让之心生不豫,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用你性命,博其开怀。”
他伏身,像极温柔耳语,只有陶氏才能感察鼻息阴凉。
“妒恨,恶怨,咒毒,你不当有,本王可不是你手中玩物,供你操控有如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