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四个时辰都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在经过湖心之时,段立峥还久违地感到了紧张,毕竟如果真的像是他之前猜想的话,湖心总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事实证明,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有。
段立峥看向对面的少女。
冰面上的行驶比陆地上顺滑,晋阳公主和朱玥都已经一左一右靠在朱鸾的肩膀上睡着了。
整个车厢内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氛。
但只有她不一样。
朱鸾四个时辰坐下来姿势没有什么大变,脊背挺直,是那种所谓的正襟危坐的姿势。
她……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的气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段立峥微微蹙起眉头,他并没有怀疑这个女子直觉的意思。
也许不是没有埋伏,但也有可能是对方发现他们加强警戒之后投鼠忌器了。
说实话,这一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没过多久就要靠岸了。
这个时候,实在没什么可能再发生些什么了。
连后面车厢年华藏的气息都有些慵懒了。
眼前的少女静静地闭着眼睛,正襟危坐。
左手……
左手?
少年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鸾的左手,握住了腰边的剑柄。
那是一把他非常熟悉的,黑色长剑的剑柄。
到底是什么时候?
“所谓刺杀,不能在宽广之处为之。”
突然有一句话,浮现在段立峥的脑海。
那是他在天策书院中找到的,一张焚毁了一半的手札。
“如定要如此要在宽广之处行刺杀之举……”段立峥喃喃道。
车厢内昏昏欲睡的其他人都睁开了眼睛,神情奇怪地看着他。
“就应当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和时机下手。”少女平静的声音传来。
段立峥一怔,看向对面开口的少女。
“那是在哪里?”他问道,同时暗暗用私语通知年华藏。
少女睁开双眼,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但同时神情变得凝重。
对刺杀而言最好的时机,永远只有一个。
“就是目标和护卫放松警惕的瞬间。”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朱鸾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
轰天的巨响炸裂。
庞大的足足有一人多厚的冰块居然冲天而起!
带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摧枯拉朽般的崩裂声,在浩瀚无垠的天地间,展现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画面!
冰湖裂了!
厚实的,千百年间,行人行马从未出现任何问题,一直坚实地支撑着澹州百姓的庞大冰面,在瞬间爆裂开来,露出深渊般的湖底!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呢?
听到前方的巨大声响,年华藏猛地一把掀开车帘,然后心惊肉跳地看到了他今生见过的最为可怕的画面。
冰面破碎,巨大的冰块如一座山一般竖起,断茬下面是漆黑的冰洞,如同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散发出凛冽的寒气。
而就在他们前方的第一辆马车,跌落其中。
冰冷无情的湖水瞬间蔓延而上。
将一切,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