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人对着自己周围的人说,那雷霆里面好像有一个人的影子,但是没有人相信,只当是他眼花,或者今日趁着性子喝多了酒,怎么会有人在天上的霹雳雷霆里面?
铁麟站在灯楼下面呆住。
那道雷霆似乎还在他的眼底闪动着,直面气势全开的宗师级别战力带来的庞大压迫力让他的身躯到现在都有些不受控制,肌肉在微微颤抖着。
铁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重重砸在了肩膀处的刀伤上面,以剧烈的刺痛让自己强行恢复了对于身体的控制,然后便朝着雷霆所去的方向奔出。
州府当中。
先前的欢宴气氛已经消失不见,原本坐在了上首,环抱美人的州官面色一变,将那如花似玉的女子一下扔在旁边地上,素来以怜香惜玉而为人所知的州官周欢无视了后者娇柔的呼声,疾步奔出,将大门一下子推开,走出院子。
然后恰好看到了天空中的雷痕逐渐散去的余韵,神色旋即大变。
他不是那些和江湖接触不多的寻常百姓,作为大秦的官员,出身于士族,武功见识远非常人所能比拟,一身武功也已经堪堪越过了中三品龙门,所以越发能够感受到天空中雷痕所蕴含的庞大气机。
在他的记忆当中,从未曾见到过如此暴虐而庞大逸散的气机,唯一类似的,唯独只有十年前,那时候他不过只是寻常官员,未能如现在一般掌管一州,为人行事,谨小慎微。
当年出现过一桩大案子,牵连极大,惹得一位郡守柱国出手诛杀一名小宗师境的江湖武者,当时那位柱国出手的声势,便和此时有些相似。
那几乎要将一切都狠狠压下的恐怖气魄。
有四品武者抽调类神兵器物的气机,强行推开天门?
亦或者真正的宗师出手?!
身穿绯色官服的周欢脑海中两个念头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而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完全无法承受。
旋即耳畔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地面都颤动了一下,等到周欢不顾自身官威,如一个寻常武者那样,以轻功踏上楼阁顶层,放眼眺望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今夜最为壮丽的一幕。
自北城门的方向开始,两簇火线突然燃烧起来,然后以恐怖的速度朝着两侧蔓延,几乎只花了不过三十个弹指时间,整座梁州城,绵延七十三坊的所有城墙都亮起了火光,并且以特殊的频率开始舞动起来。
这是仿自边军狼烟举火而来的传讯方式,颇为复杂,只有军中参将以上才会精通,可是即便周欢是一州长官,也必须学会三种。
此时的便是第一种。
它代表的意思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两个字,不断重复。
城破。
周欢的心脏在一瞬间颤抖了一下,感觉到有些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当,就这样朝着下面栽倒下去,而在这个时候,鸣金之音响起,极为悠长,隔了十个弹指之后,再度响起,绵延不绝。
这是宵禁之前的警告,三百次鸣金之后,街道上若有闲人乱逛,无论是有何等情况,大秦铁卒都可以直接拿下,若是反抗,更是可以当场射杀不为罪。
整个梁州城在慌乱了一瞬之后,迅速沸腾起来。
所有人都慌不择路往家里或者相熟之人处赶去,大秦律极为严苛,这个时候,他们是宁愿在客栈里呆一晚都不能在街道上呆着的。
从屋子里走出的官员尚且还有几分醉意,诧异道:
“这……怎么回事?”
“周大人您怎么下令宵禁了?今夜中秋,按照惯例是要通宵达旦,百姓同乐的啊……”
旁边有人拍了他一下,道:“你在说什么?周大人可是一直都和我们在一块儿饮酒,如何能够去下这个命令?”
先前开口之人借了醉意,不满咕哝道:
“可是这宵禁鸣金可有半点差池?”
“这种大令唯独要周大人下令才能够成,哪怕是城门令,若是没有手令也指挥不动士卒。”
周欢身躯僵硬,已经是手脚冰凉。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有一人大步而来,一身朱衣都有些破损,完好的地方也灰扑扑的看去极为狼狈,面色煞白,却更加了三分冷意,就连原本柔和的那一双眸子里都仿佛盛满了冬夜的寒冰,刺人骨血。
无心。
他径直朝着这府邸而来。
左右有府中高手看到这是个没曾见过的陌生面孔,又穿了一身寻常巡捕的衣服,便按剑往前阻拦,被无心以手中长剑剑鞘抽飞,重重装在了墙壁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果决到堪称狠手的手段,带出一股冰冷的煞气让那些想要开口的官员极为理智地闭上了嘴,往后缩了缩脖子。
无心站在周欢面前,神色冰冷,后者手掌有些颤抖着叉手一礼,然后道:
“无心大人,这是何意?”
无心不看他,右手抬起,露出手中令牌,色呈黄金,上面咬合一只狰狞凶兽,然后语调冰冷,道:
“梁州城州官周欢,拒不听令,任由重犯逃离,至北地城门坍塌,守将昏迷,按大秦例律,以渎职罪收押,听候发落处置。”
“拿下!”
周欢手脚冰冷,看到无心身后已经有几名士兵冲出,手持绳索往自己身上套,咬牙挣扎道:
“你没有证据!”
无心道:“你可知我要你派人求援,所为是何?”
周欢身躯冰冷。
无心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从周欢肩膀越过,看到了屋子里的奢靡场景,看到了一个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面容冷意更甚,道:
“好一场欢宴!”
“那人在刑部卷宗中有姓名,你应该听过,叫做徐嗣兴。”
周欢的身躯瞬间僵硬,脑海中有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涌动出现,四散的躯体残骸,月光之下几乎是散着血色的双瞳,以及血色的长剑。
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即便是柱国出手,仍旧只是将其打成重伤,而没能够当场留下他的性命,之后据传他气机已散,此生没有机会踏足天门,但是十年间追捕不断,竟未曾被人捉拿。
甚至于三年前,两名四品的武者都没能将他留下。
周欢嘴唇哆嗦,道:
“你要捉拿的人,是他?”
无心眸子里晦暗许多,摇头道:
“不是。”
“比他更为棘手。”
“托你的福,周大人。”
周欢面色失去了血色,仍有先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大秦铁卒将自己捆绑起来,无心看向被他邀来同饮的官员,眼中冷意稍微减弱道:
“今日之事,暂且压下,官员各司其职,不可使百姓有所伤亡。”
“如此,或可以将功抵罪。”
梁州官员彼此对视一眼,叉手行礼,道:
“诺!”
PS:今天,让我稍微缓口气什么的……(吐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