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姐儿爱钞更爱俏!”
柳文扬彻底无语,只好催促道:“你莫要再如此罗哩罗嗦,不如省了力气使劲儿摇船去追上人家!”
“唉,相公此言差矣!”那舟子说道,“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性情太急。一急就容易出事儿。像我这般与你一边说话,一边苦干,却最是好的,既能够把活干了,也不用考虑这活儿的苦与累。”
柳文扬一想,却也是这个道理,本来大冬天在这和上摇船本身就是个有苦又累的活儿,若不是生计所逼,谁愿意顶着寒风出来,还不如躺在被窝里舒服。
又一想,这舟子模样蠢钝,却还懂得“精神转移**”,知道怎样做才能忘却苦痛。
于是柳文扬便道:“那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这边只管听着好了!”
“相公真是个好人。”那舟子笑道,“一般的读书人根本就不屑和我们说话,好像张口和我们说了话,就委屈了他们,降低了他们的身份……却不知相公尊姓?”
柳文扬想了一想道:“我姓柳”。
舟子道:“相公竟然也姓柳,这却奇了怪了。”
柳文扬听了愕然,便问有何奇怪。
舟子笑道:“你却不知这桃花镇有一人也姓柳,幸亏你不是他。”
柳文扬道:“是了他便怎样?”
舟子道:“是了那个柳相公,我要问他是不是桃花镇算命的柳相公。”
柳文扬道:“是了桃花镇里算命的柳相公便怎么?”
舟子道:“是了桃花镇里算命的柳相公,我要问他是不是柳文扬柳相公“。
柳文扬道:“是了柳文扬柳相公便怎样?”
舟子挫一挫牙道:“老实不客气,拦嘴几下巴掌,打得他鼻青嘴肿,牙缝里进出血来”。
柳文扬听说猛吃一惊,便问舟子道:“你和柳文扬何仇何怨,却要把他这般毒打?你可知道大明律例上殴辱他人的罪是很重大的么?”
舟子笑道:“我和柳文扬前世无仇今世无怨,只为他动动嘴皮子就能大财,不仅住进了大宅子,还买了两名美貌标致的小丫鬟半夜给自己暖床,而我却要在冰天雪地里摇破船,吃这寒风,卖这力气。自古道:人比人气煞人,为这分上我不服气,我便要打他。”
柳文扬笑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买了丫鬟暖床?听说他可是正人君子来着,何况他素有美姿容的赞誉,岂会和丫鬟做那苟且之事!最重要一点,他能够靠嘴皮子吃饭那是他的本事,与你何干?”
舟子道:“他若是凭借真本事也就算了,这是他的能耐,我也学不来。唉,可他那全是满嘴胡说八道,靠着坑蒙拐骗来大肆敛财,我因此心中不服,要打这冒充神相的江湖败类。”
柳文扬道,”你休冤枉了他,我听说柳文扬不管是测字卜卦,还是观阴阳看风水都是灵验,因此才会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舟子把嘴一披道:“相公别信他,柳文扬专会装神弄鬼,坑门拐骗,他干的勾当区区肚里自有一篇细帐。”
柳文扬道:“我不信你会得深知其细。”
舟子道:“柳文扬曾经有个雇工叫红眼阿三,红眼阿三有个表母舅叫做铜匠阿根,铜匠阿根有个老乡邻叫做快嘴三太,快嘴三太有个干女儿叫做拖鼻涕阿巧。”
柳文扬道:“你这般饶老绕去多费工夫?直说不就得了!”
舟子装腔作势道:“凡事总有个来源,盐从怎样咸起,醋从怎样酸起,话从怎样说起,这一篇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细帐是红眼阿三告诉铜匠阿根,铜匠阿根告诉快嘴三太,快嘴三太告诉拖鼻涕阿巧,拖鼻涕阿巧告诉区区。相公,你道拖鼻涕阿巧是谁?便是我的老婆。”
“好了,你不用扯那么远,且说那个红眼阿三是怎么说我……”柳文扬一急差点说漏嘴,“说我们桃花镇的小柳神相是坑蒙拐骗,装神弄鬼?!”
舟子卖弄道:“这个说来话长……且说那柳文扬有个姘头叫金姨娘,那金姨娘却是有名的俏寡~妇,不知怎地就看上了这个小白脸的柳文扬。两人眉来眼去你来我往,于是就暗地里上了那合卺的床……”
柳文扬皱眉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柳文扬与金姨娘毫无瓜葛,这却又是谁传出的**帐?”
舟子道:“当然是那红眼阿三了,这些都是他说的。他还说那柳文扬什么都不会,那金姨娘为了她的情郎却到处宣传他能力有多强,不仅会算命,还会看阴宅风水……那柳文扬得了这般好名声,那还不招徕大把的顾客,于是他就装神弄鬼,继续欺骗顾客,还有高价甩卖风水葫芦,镇宅宝镜,原本才十几蚊钱的东西,却被他卖到一两银子,甚至数两,你且说他心黑不黑,人坏不坏?!”
“这……”柳文扬无语了,这舟子的话可以说是一半错一半对。
看起来那个红眼阿三被自己赶出柳家后很不服气,于是就四处造谣生事,也怪自己没想到这一点,却差点坏了好名声。看起来那风水葫芦镇宅宝镜的买卖是不能再做了,不能为了蝇头小利而失去了人心。
就在柳文扬胡乱思忖的时候,那舟子忽然说道:“相公,你要破财了?”
柳文扬一愣,“这又是为何?”
舟子说:“因为那画舫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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