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狗、城卫工、尸体

    最先看到莱尔丽莎尸体的是一只流浪狗，脏污纠结的黑色毛发之下是它消瘦的身体和空瘪的肚子。

    它已年迈，一双浑浊的眼睛扫过街道的角落落，干裂的鼻头努力地搜寻着空气中的食物信息。避过路边民居门口突然泼来的水，它拐进了一条短巷。那里，有个垃圾场，是它最钟爱的“食堂”之一，总是能在那里翻找出一些被啃得很干净的骨头或是食物的残渣。

    馊臭的味道，刺激着它的神经，带着无以伦比的诱惑。

    气喘吁吁地冲过去，狂吠着赶跑了一只黑猫，它站在最顶端转了一圈，就如同是国王在巡视自已的领地。而后，才带着几分矜持，低下头用鼻子拱，用爪子刨，意图从一大堆生活用品垃圾里找出可以裹腹的东西。

    在记忆的最初，有着母亲温暖柔软的腹部和甘甜的乳汁，稍大一些离开母亲和兄弟姐妹后，它也曾被新的主人好好地宠爱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有安全的窝，有新鲜美味的食物，还有主人宠爱的目光和温柔的抚摸。在主人身边，它走过了幼崽时期，走过了青年和中年，在它以为会这样无忧地过完一生时，主人有一天睡着后再没睁开眼，而后，它就被赶出了那幢房子。它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突然兴奋地呜鸣一声。它的鼻头碰到了一个让它熟悉的硬物，努力地把长嘴拱进去，一口咬住拖曳出来。这是一根没有一点肉渣的大骨头。对它现在退化的牙口来说，不容易对付，但它依然十分激动。正当它准备享用时，一辆老旧的车子“吱吱嘎嘎”地开了过来。

    这不是垃圾车，它下了定论。

    腾蛇在驶近这个巷子的垃圾堆时，放慢了点速度，而后打开副驾驶边上的车门。一脚将裹着旧毯子的莱尔丽莎踹了下去。

    车门打开的一刹那，流浪狗与里面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交汇。一股浓重的煞气自那个人身上溢出来，让它毛发竖立，夹着尾巴退了好几步，喉咙里发出虚张声势的呜噜声。

    那个男人很强大。很可怕，被他看上一眼，血液就像要冻结一样。不过，车子没有停留，关上车门后，驶出了巷子。

    狗感到威胁解除，身体放松了下来，而后就闻到了血腥味。 狗兴奋地冲下垃圾堆。去翻动那碍事的毯子。但是，那堆东西显然对它而言太大。在努力无果后，它焦急地绕着走了一圈。从顶端的孔洞钻了进去……很庞杂的气味，有人的、狐狸的、狗的、熊的……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权伯是个城卫工人，他的工作就是开着垃圾车往返于城市的各个垃圾堆放点，把垃圾载到车上，再运送出城。

    卑微而肮脏的工作，权伯却很满意。因为还算不错的收入。还能在别人遗弃的垃圾中找到可以卖钱的东西。这些发臭的，引得蝇虫缭绕的垃圾。在他眼里无疑是一座座等待他去挖掘的宝山。

    在腾蛇的车子开走后不久，当流浪狗从毯子里拉扯出一把长发，悻悻然地放弃这顿大餐准备撤离时，权伯的车子就到了。

    莱尔丽莎的位置很醒目，卷着一张旧毯子横陈在垃圾堆下，犹其是被狗拉出来的那一头红色长发更加地扎眼。

    刹车太猛，车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磨擦声。权伯双手紧抓着方向盘，上半身因为前倾也贴在上面，他看了又看，最后确信自已没有看错。心狂跳起来，他在车里足足坐了一分多钟，才开门下去。

    狗躲在边上，注视着那个老头抓着毯子的边，用力一抖，把里面的东西滚出来。正如它所判断的，里面是个人。

    虽然，就肉本身而言，人肉和狐狸肉、猫肉什么的并没有区别，都可以用来裹腹。但是，它不是一般的狗，是被人养大的品种优良的狗。哪怕是穷图末路，它也不会去吃人。所以，流浪狗很有贵族风范地抬头挺胸地又去拣回了之前的那根骨头，一边看着老头捧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权伯没想到自已会找到莱尔丽莎，那个肯利家被劫了10天的大小姐。

    他最先想到的是报警，但想到这昨天芭芭拉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警惕地四下查看，确定巷子里没人后，上前将尸体飞快地卷好，抱起来放回了驾驶室副座上，而后在网上搜寻到了芭芭拉的直线通话地址，打了过去。

    “你、你好，我找芭芭拉夫人。”权伯的声音颤抖着，手心里拽满了汗水。不待对方回话，又自已紧接着说：“我，我知道莱尔丽莎小姐在哪里。”

    “我就是芭芭拉.肯利。我希望你知道自已在做什么。要知道，在你之前和我通话的人，现在正在我的脚下。”芭芭拉的声音很暴躁，随着她的话落，那头就传来男人惨烈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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