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问问?
他振作精神,沉思着走回会议室。
门被推开,一直在冥坐呼吸的叶三省被惊醒,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转过头去看。
一个人走到他面前坐下,叶三省睁开眼,是张先进。
张先进打量了表情平静的年轻人很久,才说:“我看看你的手。”
“哪只手?”
“右手。”
叶三省伸出右手,张先进抓住看了一下,说:“果然是断掌。你上车的时候,我扫了一眼。”
看叶三省没有反应,笑着又说:“据说断掌的人打人痛,心狠,容易当官。”
“那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进入公*安系统。”
叶三省冷冷地说。
“你觉得谁会赢?”
张先进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突兀地问。
叶三省怔了一下,还是冷冷地反问:“你这是问询吗?不是应该有两名警*察同时在场?”
“随便聊聊。”
“想套我什么话?不如直接一些?”
“不想套你什么话,就是随便聊聊。”
张先进一反常态,好脾气地回答。
“我不在乎你想套我的话还是其它什么目的,我现在可以直接回答你:有的人一定会输。”叶三省长吸一口气,缓慢地说:“你以为这里是……有的人的主场,有主场优势,他有你们这些听话的部下帮忙,可以随时清楚调查组的行动,设置障碍,最终让调查组无功而返,那么,你就想错了。”
“我先给你说件事,门小文你认识吧?”叶三省看对方没有否认,点头,“果然认识,他在文化县城里是号人物,你们互相认识毫不奇怪,可能还喝过很多次酒,称兄道弟。”
“他曾经代理我们临江镇的计生罚款,我们拿他无可奈何,他有一个叔叔在人大,有一个叔叔是司法局长,他自己又是精明能干的律师,懂法律,在别人眼里,绝对是惹不起的人物,可是,我一到计生办,就接受了解决他的任务。”
“我调查他,制订计划,准备全面开战,结果他有内线,知道了我所有的计划,你知道他怎么做吗?打电话约我见面,我就去了,他也不过是骂我几句,威胁我一下,根本阻拦不了我继续对付他。”
“他唯一的策略就是严防死守。死守便是守死,他门小文,大律师,在文化县城呼风唤雨,路路畅通的人物,面对我这样一个普通工作人员,还是新手,一样束手就擒,为什么?因为我大义在身,我代表的是一级地方正府。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叶三省提高了声音:“有的人就跟门小文一样,他只有等着挨打,坐以待毙,哪怕调查组一时半刻拿不到他的证据,找不到他的破绽,这有什么呢?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最终的结果早已注定。”
“不仅我能看出这一点,其他人也能够看得清楚,包括你。”叶三省冷笑着看着对方,“所以你才会来跟我闲聊这些,是吧?你心里也忐忑。你甚至可能认为有的人要倒,但是领导的命令又不得不听,你心里也相当为难。”
“再来说说领导,说说权力。你们为什么要听有的人的话呢?因为他拥有权力,那么,他的权力是现阶段的权力还是以前的呢?你们听话是不是因为彼此害怕?他提拔了很多人?这些人令你们害怕,其实你也是其中的一分子,而且每个被提拔的人也像你一样互相忌惮,最聪明的人,肯定现在已经在想尽办法做切割,逃离这艘即将沉没的船,比如……”
他迟疑一下,没有说出“欧阳坚”这三个字。
“最后再说一点有的人必输的原因吧。”
“他辛辛苦苦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却还是没有脱离低级趣味,贪钱霸女,说明他还处于一个人最低级的需求阶段。马洛斯的需求层次理论,没有点精神追求,没有点高尚的东西,我们的D,不会允许这些投机分子长期为害的。”
“最后再说说你吧,不管你目前在想什么,你都要相信一种常识,比如出门,是对公共交通规则的信任,否则你就不会轻易踏进滚滚车流之中,从这种常识出发,你身在体制,为什么不充分信任体制呢?你觉得有的人会永远安全下去?”
“当然,即使我们这个值得信任的交通系统,偶尔也会有车祸,出现意外,这种时候,你所有的努力,就是守住自己,远离危险,万一逃避不了,也要努力采取措施,把损害降到最小。”
“打开气囊,保护自己。”
“如果不是必需的,就不必用命去换。”
张先进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地瞪着他,好一会才说:“我觉得……有的人派人来打你是正确的,你值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