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庭院白墙,树荫深处有人家,是一家看似古朴,内装现代的多功能民宿。叶三省略一估计,这投资,不算拿地,光是装修只怕要两三千万。再次想到自己“心穷”。
进了门在池塘边叫了壶茶自己想事。
服务生一个个年轻俊俏,见惯了这里往来的三教九流,叶三省貌不惊人,却也不奇怪,也不在意,趁这空闲,他跟曹红丽,高雪皎,易涛,齐雍峰都联系了一通,最后还跟王道士和聂作家通了个话,反正就当是种工作。最近忙得失去了自己,很多东西都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好,他好想周仲荣的工作完全暂停一下,让他从容地梳理一下自己。
当然,周仲荣这段时间是“暂停”,可是也因此把本来该市*委书记亲自出面过问的工作交给了叶三省,叶三省狐假虎威地充当了钦差大臣,一天到晚都被人事填满了。
又打了几个无聊电话,石松乔带着酒气进来,看见他过来,立刻装模作样地批评服务生,怎么可以如此怠慢客人,快去叫你们老板来,他要投诉。服务生笑嘻嘻地去了,叶三省反应过来,她们肯定见多了石松乔这样装模作样,知道不会真的投诉她们,都是表现给朋友看的。
一会,一位汉服少女穿花拂柳,款款而来。
走近了含笑福了一福,娇声问:“小女子忝为此间主人,不知客官有何见教?”
石松乔没招,只得苦笑道:“关关,我可给你打过电话,叶兄是我的贵客,你多少得有点礼数吧?”
关关坐下,认真地打量叶三省:“我咋在你身找不到一点贵呢?”
叶三省尴尬地说:“来自乡下的草莽,当不得贵字。是石总客气。”
“你是不是在文化当了一个什么小官?多半是文化局的……什么科长吧,正好管着‘乔脑壳’,是不是?”
关关偏着头问。
石松乔什么人她自然清楚,这种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乡下人,肯定不是朋友,只是需要利用,叶三省又年轻,无论如何,还混不到局级,最多只是一个小干部,石松乔重视他,自然可能是因为正好卡着他的项目。
叶三省也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女孩所想,心里有些好笑,却不知如何,有些悲哀。
也是换了自己,换了江城其他人,可能多半会被这个年轻女孩猜得八九不离十,然后不得不承受这位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子女的关关的轻蔑。
“这次你可猜错了。”石松乔得意地笑,“枉自我们的小聪明,我得把这事给你哥说,看他如何笑你。”
“你敢。”关关瞪他一眼,转头看着叶三省:“那你在乡下做什么?难道你不是公务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可是乔脑袋小钱是看不上的,难道你还有几千万身家不成?”
叶三省不想跟两位明显身份跟他不同的二代进行那种毫无意义的交流,苦笑着坦白说:“我不在文化,也不管不着石总的项目,我在江城市*委工作,去年石总来江城考察项目时,我还在文化县临江镇下面的一个村工作,我给他介绍过临江古镇的情况,由此熟悉。今天我到省城出差,正好跟石总喝个茶。我很少来省城,这么雅致的地方,也是第一次来。”
关关瞪大眼看着叶三省,这样的回答和这样的结束她还是第一次,别的人不是巧妙掩饰就是故意炫耀或者把话题引开,这个年轻还真老实,不过,他在市*委工作有干什么了不起?乔脑壳会在意一个地市州的工作人员?哦,对了,乔脑壳还提过,是杨中哥要他接待的?那就对了嘛,这个人以前在文化乡下工作,自然跟杨中哥有过交集,多半是帮过杨中哥的忙,杨中哥让乔脑壳来接待,还个人情。
叶三省不再理一旁较真思想的关关,转头问:“赵总呢?”
石松乔嘴一撇:“他去藏区了。当然,是西川的藏区,快的话一天就可以整个来回。你放心,今晚我负责安排,绝对给你整个大局,隆重欢迎叶秘书大驾光临省城。你在省城有什么朋友,都叫上一起。”
叶三省苦笑:“好像我不吃石总一顿,就走不了路。石总,其实……”
关关问:“你在市*委给谁当秘书?不会是周仲荣吧?”
石松乔指着关关笑道:“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
关关再次认真看叶三省,点头说:“怪不得。你晚上就安排在我这里?要不要有啥特别准备的?有刚空运过来……呃,你不叫我哥?”
石松乔故意板起脸:“我请不动。再说,也得要你哥有时间啊。”
叶三省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周仲荣的电话,赶紧对两人歉意地点头,拿起手机到一边接听。
周仲荣问他在哪里,叶三省准备地回答了位置,——他早就想到周仲荣如果召唤他,他如何回答。周仲荣没有问这个地方是哪儿,叫他把地址发给廖道元,他们现在正从城里出发,来接他一起回江城。
叶三省说好。
又是诧异又是不好意思,居然要领导来接他。
回去对石松乔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今晚无法享受石总的好意和关总的美食了。领导刚才召唤,要马上赶回江城。”
关关冷冷地怼他:“我不是关总,我是卢总。”
起身独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