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开口。
一众人围了过去。
杨师厚浑浊的老眼睁开,他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加老了,给人的感觉相当明显。
其脸上的褶皱密集,皮肤也很松,头发杂乱如枯草一般,而他的精气神也差到了极致。
这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见得这般,周边人的眼眶立即发红。
杨师厚戎马一生,受其恩惠的门生故旧很多,他治军严明,却又非不记人情,体恤下属,奉行以人为本的准则。
就好比在营地失火时,他首先考虑的是先保人再保物……因而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
“大帅,您没事吧?”
“大帅!”
“都安静,听听大帅说什么?”
“火停了吗?”
杨师厚略微回神,问出了第一句话。
众人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还是宗于海开口道:“您当下最重要的是休养好身体,我们还……”
“是没停吧。”
杨师厚呢喃着,其声悲戚。
“可怜我大梁英勇儿郎们,老夫有罪啊!”
这一声使得不少人都哭了出来。
他们有感于那些葬生于火海的士兵,也被杨师厚的情绪感染。
“大帅,战况到这一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的,您不必过于自责。”
宗于海劝慰着,同时内心发酸。
他可是知道这位老帅曾是多么英雄的人物。
“吾,攻康以来,寸功未建,反使我军损兵折将,愧对陛下重托!”
“扶我起来!”
杨师厚似乎来了些精神。
几人扶他半躺起来。
杨师厚目光环视众人,随即抬手从自己胸口内衬中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布包。
只是这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却格外艰难。
他将布包慢慢打开,露出的竟然是一份圣旨!
“这是我在出征之前向陛下求的一道旨意。”
杨师厚开口道:“若我在中途体力不支,身体有变,则由左副帅宗于海接掌帅印,任为主帅,由副帅夏弘任为辅帅。”
众人微微一怔。
宗于海也显出诧异之色,因为他在事前根本不知情。
“大帅?”
“可是这……”
右副帅夏弘颇为犹豫。
“你二人还不接旨?”
杨师厚声音低沉。
圣旨在前,无法拒绝。
宗于海和夏弘二人跪了下来。
杨师厚又拿起另一个信封,接着道:“这是我提前便写好的暗奏,述尽我梁军出征之过程,当然也将所有折损罪责皆加于自身。”
“我为主帅,当尽主责!”
众人听之,不便更加悲戚。
原来大帅在私下己经准备了这么多。
“羊胜,你将此次战役补充于上详述战情,从始到终都是本帅一人之过!”
“大帅!”
宗于海眼眶发红,他有些明白杨师厚这样做的用意了。
戎马一生,于弥留之际,更应该注重的是声名,而他却将所有折损皆揽于自身,连声名都不要了。
他为的是要后继者不要有压力,要梁大军摒弃之前,有新的开始!
杨师厚看向了宗于海。
“这仗还要继续打下去,虽然我军损失较大,但依旧有兵力优势,而在这几场交战中可以确定,敌军兵力短缺,他们一首在避战,我军还有得胜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