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说说知心话,那个时候他和一众下人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很是美好。
王妃是个很好的人,对他们也从不苛责,陛下也极少和王妃吵嘴,有一次是真的惹了王妃生气,王妃躲在屋子里不见陛下,陛下堂堂一个藩王,竟然也低声下气地在门口哄了王妃很久。
之后王妃气消了,陛下还亲自给王妃画眉。
那时候的王府,是李恒觉得最美好的地方。
只是之后,从王府来了神都,到了皇城,虽说陛下依旧那般对王妃,但总觉得在皇城里的陛下和王妃,都和之前不同了,是啊,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心中没有天下,只有眼前的对方,到了这边,王妃成了后宫之主,陛下成了天下之主,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或许不做皇后,娘娘还能多活些日子,娘娘要是能多活些日子,陛下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眼瞅着白发越来越多,脸上也没有了多少笑意。
想到这里,李恒轻轻叹了口气,他倒是想得不多,反正不管如何,他这辈子就已经这般了,可陛下此刻肩上担着一个大梁朝,却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敞开心扉,好生说些话,真是有些看着便让人有些心疼。
“叹什么气?”
李恒耳畔骤然响起一道声音,大梁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看向这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家伙,问道:“觉着有些倦了?要不然就此出宫去,大梁朝如此广阔,到处看看?到时候回不回来,随你。”
李恒摇头轻声道:“天地虽好,但在李恒心里不值一提,这辈子能在陛下左右便是最大幸事了。”
大梁皇帝难得打趣道:“你这家伙越来越滑头了,朕怎么看不到当初进王府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小太监了?”
李恒轻声笑道:“陛下都老了,奴婢又怎么不会老,再说了,跟着陛下经历了这么多,就算是再是胆子小,不也得磨出些气魄来吗?”
大梁皇帝淡然一笑,没有多说,只是往前走去,李恒自然也就跟在身后。
“算着日子,那小子现在已经上了剑气山吧。”
大梁皇帝在一处朱墙前看了看,忽然开口,声音平淡,但还是有些情绪波动在里面。
李恒笑道:“之前送来的邸报上写得清楚,他在尚未离开长平州的时候遇到了一对母女,之后在渡口分别,他往黄龙州而去,那对母女则是往白鹿州而去,之后他或许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便返回白鹿州找寻那对母女,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孩子的母亲被清水山的修士所害,之后他找到清水山,杀了一山修士。”
一山修士,无数人命,在邸报上,其实也是轻描淡写。
大梁皇帝平静道:“这帮修士本就不把人命当作人命,死了也就死了。”
李恒继续说道:“之后应当去夺了剑气山悬赏的鹿角,帮了一对姐弟来神都,之后到古山郡杀了当地的镇守使,还废了其中一个小吏的修为,那小吏之后便被打死了,他离开之后,在临???????????????剑郡碰到求剑的事情,留了那柄剑,帮了一个青楼女子,顺带着教训了一堆剑修,现如今已经到了剑气山脚。”
大梁皇帝笑了笑,说道:“他的脾气倒是有些像朕,不过心里估摸着有些心魔了,之前不管不问,之后便忽然变得古道热肠,都是无法说服自己罢了,这小子从小在渭水长大,之后遭遇了那场大水,艰难求生,又记得那桩往事,其实怎么看都应该对这个世道没有什么关心了,这一趟出门,经历了一些事情,长大了些,是好事。”
李恒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人啊,听人说什么好坏,都不如自己亲眼看看来得好,他苦了些年,便觉得世上没什么人可信任,没什么人可求,也没什么人可帮,这趟再走走,有不一样的心境,对他有帮助。”
大梁皇帝自言自语。
李恒笑道:“陛下对他的期望看起来很高?”
“谁叫他流着我陈家的血?”
大梁皇帝平淡道:“朕那几个儿子,你看有一个及得上他吗?”
李恒摇摇头,这种问题皇帝陛下可以问,但他却怎么都不能回答。
“不过如今到了剑气山,那帮家伙想来是怎么都不会帮他的。”
大梁皇帝笑道:“身在我大梁朝,有好有坏,但现在看起来,这小子没得到太多好处,反倒是处处因为身份出问题。”
李恒好奇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会让他去剑气山?早知如此,何必白费心思?”
大梁皇帝看了一眼李恒,摇了摇头,“用着断刀,不别扭吗?”
李恒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都说帝心难测,这一次绕是他跟着大梁皇帝已经如此多年,都想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了爹,没了娘,一个人孤苦伶仃活这些年,想想就有些难。”
大梁皇帝仰起头,轻声道:“可没了爹娘,不还有朕吗?”
“谁叫这小子流着陈家的血呢?谁叫朕和他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谁叫朕是这小子的亲叔叔呢?”
“剑气山不理他,可敢不理朕吗?”
大梁皇帝笑了笑,看向远处,轻声道:“谁叫这个天下姓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