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得小心提防倭军水师……
基于此,陆离决定再炮轰一整天,折磨城内倭军,待正式发起进攻的第四日,安排登陆战。
兵贵神速!
杨镐主导的蔚山之战,便是明证。
深夜。
“大人。”
“我家陆总兵说,水师从午夜开始,再炮击一日,便组织狼兵与李朝士兵登陆。”
“介时,他本人将亲自率队,请您务必保证,最近一段时间不放跑任何一支倭军,以免泗川方向来援,坏了大事。”
传令兵不卑不亢。
其实,陈磷是想加上一些威胁的话,可李舜臣却将其阻止。
那天所说之话,够重了。
而刘綎被逼迫到此等程度,多说无益,他心里晓得利害。
就像投入血本的赌徒那样,这两天战死那么多嫡系,要是拿不下顺天倭城,斩杀本多忠胜,老小子绝对会发疯!
“某知。”
刘綎点点头。
先前彻底得罪死陈磷,谈不上特别棘手,只要陆离这个总兵。愿意从中斡旋一下,倒也能大事化小。
当传令兵离开中军大帐,西路军各部将领便被紧急召集,毕竟,水师那边将有大动作,担任主攻俄陆地方面必然要有所表示。
可以预见,本多忠胜的求援之路,将变得无比困难、坎坷。
“总兵大人,让我陪您上岸攻城吧。”
在西路军开会之际,目前只需放炮轰击,看似轻松的外洋水师,同样在商讨登陆作战事宜。
对于陆离身先士卒的做法,倒没有人出言反对,一是他身上光环太多,亲自跟士兵们站在一起,正面效果极大,二是其它将领也争着效彷。
陈磷,自不必提。
人家拉了这么多家乡子弟兵,从七年前就请求入朝作战,如今连儿子都带上战场了,没道理阻止。
但老将军邓子龙……
今年七十二岁了,血气衰退,终归不如年轻人,陆离不愿答应。
老将在闽地抗过倭,在江西平过乱,还在边境跟缅人对峙了十二年,打得外族不敢北望,朝廷派他以及他麾下三千水军,是来做定海神针的,而非上前线厮杀。
况且,邓子龙就是牺牲在半岛战场,让人扼腕叹息——
历史上与倭人最后一场正式战斗,以海战而告终。
此战中,李舜臣身先士卒,头部中枪,留下遗言【战方急,勿言我死,急命以防牌蔽之】,成为李朝在整场战争中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
同样,明朝方面也损失了一位最高级别将领,正是邓子龙。
两人齐齐倒在距离胜利最近的地方。
明、朝两国史书均记载,这位老将有廉颇遗风,证明华夏不止有赵子龙,还有他邓子龙,曾作诗:
磨就霜锋胆气雄,神光长射斗牛中。张华去后无消息,千百年来起卧龙。
从海战爆发尹始,这位老将就奋战在最前线,每每看到李朝战船即将要被敌人爬上去,就带着亲兵跳船营救,成为战场及时雨。
在危难关头,他成功救出陈磷、李舜臣,又见倭军被杀得四处逃遁,老英雄意气勃发,带着三条巨舰复杀入敌阵,宜将剩勇追穷寇。
可惜,意外来临。
因为局面太过混乱,战舰大量被焚烧,被迫跳海的绝望倭寇拼命爬向联军的舰船,而联军则忘乎所以的用各式火器去继续焚烧日军战船。
疯狂的氛围中,朝鲜军扔柴薪太过兴奋,竟然不小心击中位于最前方,邓子龙的坐舰。
这是不可饶恕的过错,坐舰瞬间陷入火海,附近一直被压着打的倭人瞧见此景,当即变得嗜血起来。
毕竟,好不容易等到明军也有条船起火了,机不可失,它们开始沿着绳索攀爬,而坐舰上的大部分明军正忙着扑火,无暇反击,竟让大股武士冲上了甲板。
那种情况下,邓子龙确认已经没有退路,四周皆是熊熊烈焰,前后则是豺狼般的倭人精锐,便毫无惧色地展开厮杀。
在陆离根据史书所作联想中,老将军一生没有退缩过,年轻时不曾,年老时更没有。
在人生最后时刻,犹如白发战神,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倭寇,奋力挥动武器,哪怕伤痕累累依旧不肯倒下,武士无法抵御这位老将最后的燃烧,一时间无可奈何。
最终是两枚从铁炮中射出来的弹丸,击穿老将胸膛,使之无力回天,不支倒地。
倭人在偷袭得手以后,见坐舰火势愈发恐怖,不敢逗留,匆忙割下老将头颅,跳海而逃。
匆匆冲来救援的明军只来得及抢回尸体,以至于邓子龙的遗体在丰城安葬时,不得不用沉香木凋成首级,与身体合葬。
而讽刺的是,邓子龙坐舰被误击起火,让位于远处的一支李朝舰队欢欣鼓舞,他们看不清楚状况,误以为那是贼舰,觉得又一艘倭船被击沉,不由士气大振。
然后……越战越勇,连续击沉数艘战舰。
对于一位终其一生,都在抵抗外敌入侵的老将军而言,这个下场实在充满了悲剧。
现如今,陆离能够做主,他希望邓子龙可以安安全全回国,带着抗倭援朝的胜利光环,接受朝廷封赏,百年以后安葬在故乡,接受两国百姓的祭祀。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陆离名义上是总兵,实际上干着提督的差事,比邓子龙大两级,无论他如何坚持,始终不被允许,只能接受更加安全的任务安排:
跟李舜臣一起,指挥无法前往近海的大型战舰,并根据局势变化,及时提供适当的火力支援。
陆离就不信,还谁能从城墙上飞到外洋,去威胁他们两个。
如此,悲剧也可以避免。
而追随自己上岸征战的陈磷、梁天胤、李天常,都不是短命的样子,且年富力强,满脑子想着建功立业,明显是最佳人选。
三名将领,少许扮演者,一千五百狼兵,五百两广水营的弟兄,五百李舜臣麾下的精锐,由其子李荟率领,陆离估摸,凭此拿下一道被炮轰多时的城门,问题不大。
另一边。
陆地方面的攻势愈发勐烈,本多忠胜趁乱派出好几股部队,想要尝试突围传信,却犹如盐末洒入水渠。
直觉告诉他,战局在朝着最棘手的方向发展,固守待援这条路恐怕行不通,尽快组织兵力重围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