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不是烧死了么。”步离的眼泪还在腮边挂着,可目光中却充满疑惑。
片刻过后,三清观外有旋风莫名的卷了进来,将地上的灰烬吹了个干干净净,风过后,地上赫然出现个淡黄色的小皮囊。
月光下,皮囊上隐隐有光华浮动。
熊熊大火中人都化作灰烬,这皮囊却好端端的,莫非是什么宝物。
疑惑的仔细看去,小皮囊上刺满奇怪的符号,好似做法事时书写的符文,可在观里十年,老头儿除了教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其余什么都没传授过,步离自然不知道这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拿起来,只觉沉甸甸的有些分量,也不知里面有什么宝贝,急忙打开,里面却黑漆漆的空空如也,伸手进去,奇怪了哎,皮囊也不知有多大,胳膊全进去还没到底。
愣怔片刻,只能悻悻的揣入怀中,鼻涕眼泪的乱抹一把,赶紧从地上爬起,难过归难过,日子还得过啊,大米还在门口,可别叫什么东西祸害了去。
旋风观中盘旋一阵,消失不见,步离乍一抬头,突见前方不远处有个黑袍女子冷冷的望着他,那女子长发飘飘,身材窈窕,虽然看似秀美,脸色却惨白如纸,明显是个鬼怪。
顿时吓得浑身激灵灵打个冷战,转身就逃,身后忽有阴风卷过,洞开的木门“咣当”一声自动关上,差点将他撞了个正着,渗人肌肤的寒意迅速迫近,他倒也光棍,急切里无法可想,只得胡乱掐个剑指,做出拿鬼天师的模样,壮着胆子回头喝道:“别,别过来,小爷有好生之德,小,小心伤着你。”
话虽如此,可眼睛始终不敢睁开,生怕暴露心中的恐惧,阴风忽然消失,但听耳中有个悠扬的声音缓缓说道:“没想到小哥能看到我,看来道长替你开灵眼了。”
无怪眼睛疼过之后就能看到女鬼,原来是老家伙临走时做了些手脚,不过他开那玩意有什么用处,半点道术不会,满眼都是魑魅魍魉,岂不是要吓个半死。
然而现在却不是埋怨的时候,听得女鬼语气比较和善,不像是要伤害自己,恐惧之心登时去了小半,偷偷开眼瞧瞧,果然见那女鬼离了七八步远,很明显不想吓着他。
这回终于放下心来,四下里打量打量,除大门外,前面有偏房大殿,两侧则围墙环堵,跑是跑不掉了,于是强颜一笑,立刻舌灿莲花,道:“你认识老头,看来咱不算生人,这么着好了,如今老头儿死了,估摸着这会儿还没上望乡台呢,有事儿上那儿找他去,这三清观么你就不必来了,小爷我道术高强,一个不小心就会请下些天兵天将来,那帮哥们个个脾气暴躁,伤着你,嘿嘿嘿嘿,小爷我可就不大好意思了。”
女鬼幽幽叹道:“小哥何必装模作样呢,实话说罢,小女子名唤凡朱,是许多年前道长救下的孤魂野鬼,因感道长恩德,三清观也来过几次,早听道长说小哥身无灵根,不是修仙的材料,故而没有传下丝毫道术,你又什么时候学会扶鸾请仙呢。”
“呀呸,胡说八道。”步离跳着脚骂道:“小爷的事儿,怎能让你知道。”
听到灵根、修仙之类的话,步离尽管心中惊讶万分,可还是做出恼羞成怒的模样。
幼时流落江湖,阅人无数,极善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外强中干、装腔作势、打肿脸充胖子的基本功夫那可是说来就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头儿明明身怀道术,可平日里却表现的像个神棍,他爷俩都挺能装的。
凡朱根本不想拆穿他的把戏,只是说道:“如此说来,倒是小女子冒失了,今夜观观中玄武阵莫名消失,知道道长可能身遭不测,故而特地前来保护小哥,谁知小哥竟也是位道术高强的修士,想来纵有天大的危险也能妥善化解,既如此,小女子告辞了。”
话语声中阴风渐起,眼见得就要乘风而去。
听这意思好像三清观有什么危险,那是不能不问个清楚明白的,急忙扬手喝道:“且慢。”
阴风止息,凡朱赫然出现,问道:“小哥还有什么吩咐。”
她本来就不想走。
步离问道:“你,你说有什么危险,虽然这,这个小爷不怎么害怕,但念你一片好心,且说来听听。”
他还在猪鼻子插葱——装象。
凡朱盈盈万福道:“多谢小哥能体谅小女子一片苦心,其实这事儿也是说来话长,小哥想必知道,飞羽道长乃是位筑基高层的修士,十余年前途经安丘山,见此地鬼怪甚多,搅扰的四方百姓不得太平,于是发下宏愿,于山顶建成能够镇邪驱怪的三清观,多年来立下不少功德,自然也得罪了不少鬼怪,鬼怪存心报复,偏偏道长修为高深,自然无法可想,孰料今夜道长意外陨落,小女子都能看出护观法阵消失,其余鬼怪岂能不知,他们积怨所致,必然会一窝蜂涌上三清观为难小哥,为性命计,不如随我离开此地,别处寻个安全的所在。”
步离眼睛骨碌碌乱转,仔细想去,虽说十年来只见老头儿装神弄鬼,靠做法事骗些香火钱,也保不齐其中就有两三个真家伙,不然的话上当的人怎么那么多。
按说安丘山地界方圆数百里,其中有不少道观庙宇,也犯不着周围的人都往这儿跑啊,远的不说,眼前的凡朱可是货真价实的女鬼啊。
今夜初见种种异象,凡朱又说的玄而又玄,不由他不相信个四分五分,这么说,老头儿真挺厉害,他不是神棍,而是真正的修士,是那种传说中的神仙人物,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涌起冲天怨气,明明是懒得头疼,却偏说自己身无灵根,而且还是给个不相干的外人说的,害得小爷丢尽了颜面,哼哼,老头儿,你且在阴间老老实实呆着,等小爷炼得差不多了,再去和你理论理论。
说话间天上有乌云飘过,渐渐遮住月光,凡朱仰头看看天色,忽然眉头一皱,道:“信与不信,全在小哥,小女子言尽于此,告辞。”
话音乍落,四下里阴风大作,再看时凡朱业已消失不见,等了半天还不见出来,看来她真走了。
于是轻松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心中暗道:既然安丘山有鬼怪出现,小爷我还留在这鸟地界干么,好在观中还有些香火钱,不如卷了去脚底抹油,从此四方快活去也,嘎嘎嘎嘎……
好一场卷堂大散,既然打定主意要走,步离自然不会跟旁人客气,三清观内搜刮了好几遍,犄角旮旯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