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斑到底在明玉宫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二十年来从不宣之于口,即便是方夜羽是从小被庞斑养大,远胜一般的师徒关系,却也从来不敢开口询问。
因为他有这种感觉,如果问了,将会惹怒这个横行天下、从无对手的恩师。但今天瞧庞斑语气,将会把这件往事说出来,让他倍感好奇。
这段往事不但庞斑没有说出口,世人也不敢去明玉宫查证,庞斑亦是这一百年来唯一一个进入明玉宫的外人。
方夜羽没有接着询问,因为庞斑会接着说出来。同时他有这种感觉,仿佛庞斑对于那段事情已经毫不在意。
庞斑用一种悠远的语气回忆道:“明玉宫位于终南山帝踏峰上,还记得当年我去帝踏峰时,当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沿着几乎笔直的陡峭山道终于到了明玉宫这处武林中最神秘的武学圣地。”
说到这庞斑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空空蒙蒙,仿佛正经历着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
他继续道:“明玉宫主真名叫做言静庵,她见到我第一眼便知道我的来意,同时她第一句便是自承不是我的对手,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谦虚,而我当时心情的失落亦非任何人可以知晓。”
方夜羽自然知道自从庞斑三十岁后纵横天下便再无对手,甚至他归隐之前的十年,便再也无人有挑战他的勇气。这种深入骨髓的寂寞。绝非任何外人可以明白。
方夜羽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明玉宫宫主不是师尊对手,那师尊又为何隐退?”
庞斑淡淡道:“言静庵当时说‘我虽然不是庞兄敌手,不过今天这场山雨却不可不赏。定能让庞兄不至于徒劳往返’,我知道她这样的人物说话间必然含有深意,便跟她到了后山的听雨亭,当我看到‘听雨亭’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言静庵并非虚言,那一行我确实没有一无所获。”
方夜羽道:“看来蹊跷处正是那道‘听雨亭’了。”
庞斑微微一笑道:“这是上代大家吴镇的竹谱真迹,你看他淡淡一笔。一片迎风飘舞的竹叶便活然纸上,形神俱备。令人看不出究竟是竹动?风动?还是观考自己意动,真乃是画道的极致。不多一分,不少一点,否则不足未及。俱是不美。”
他并没有回答‘听雨亭’的事情,而是给方夜羽讲起了手上的竹谱。
方夜羽豁然有所悟,躬身施礼道:“师尊要讲莫非是如何才能做到无迹可寻?”
竹谱上寥寥一笔,便可以形神兼备,且不落痕迹,实在是画道的极致,若是推之于武道,亦是深奥精微的武学道理。
庞斑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庞斑的徒儿,那座听雨亭正是与山间的地势形势融为一体。随着光线的变幻、四时的更替,景色也会千变万化,但其不变的便是亭子本身。而亭子上‘听雨亭’三个字浑然天成,但里面的剑意却无有穷尽,我虽然没败在言静庵手上,却自认当时不及建造那个亭子同时写出‘听雨亭’三个字的那个人。”
方夜羽至此方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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